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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岭这年沉寂已久,官道上鲜有行客。
巧了,贼也鲜少出没。
节南当然怀疑凤来有山贼眼线,一直暗中查访,最后盯住勾栏舍院。那里鱼龙混杂,外乡人能轻易隐藏身份,即便流露出穷凶极恶的本性,也不过被人当成市井粗鄙,不引疑心。
盯足一年,她才找定几张贼脸,知道他们打着税金的主意。
他们在买通官差,节南就顺水推舟,让师爷乖乖钻入对方的圈套之中。
贼图银子,她图蝎王。
老实说,若不是今日假蝎王一直往老舍头的方向对眼,她根本想不到老舍头就是蝎王。而一旦想到,一通百通。一个弯腰驼背的小老头儿,打理着混有山贼的舍院,要能镇得住,自是有不为人知的本事或震慑他人的身份。
如此沉得住气的狡猾贼头,知道蜻螭剑的名,仍打得出毒蝎针,攻势不减凌厉,她若当真听信他所谓的真凶实情,动作稍稍拖延,死得可能就是她自己了。
杀她爹的刀,是蝎王的刀。
杀光她全家的人,是虎王寨的人。
她爹做了那么多没良心的事,最终死在山贼的手里,而不是老百姓手里,能让她毫不犹豫地报仇,同时保全自己,将桑氏这本厚厚的案册彻底埋葬凤来县,已经实属万幸。
因此,无论别人怎么看,对她而言,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远处,小柒的身形明目得庞大,火把烧出的黑烟寥寥清楚,节南加快脚步,心绪转为平宁。
“我在这鬼林子里兜了半个时辰,连千眼蝎王脸上几条疤都数个门清,你却上哪儿转悠去了?”柒小柒一见节南,劈头就问。
“我听见你唤我时,忽见一条漏网之鱼。”节南这般回着,没啥良心感。
“莫不是我瞅见的那条?好不滑溜,我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柒小柒想起来。
“正是。”节南不多说细节,轻身往山下走,“你那儿可还顺利?”
“我一路跟着假蝎王,已知虎王寨藏在哪座岩洞,不但画下位置,也顺手宰光了里面彰头鼠目的东西,送下去给你爹使唤使唤。”
柒小柒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递给节南。
擒贼先擒王,树倒猢狲散,世间不会再有一座隐藏的虎王寨。
节南借火光瞧过羊皮纸,收进自己怀袋,“虎王寨竟在西暮崖下,难怪咱们找不到。”
柒小柒笑嘻嘻,“我来与你会合时,山下正数人头,那些神弓手往这边搜山,张正为首,个个呼着小山。”
节南脚下渐快渐轻,“无妨。等他们找不着人,就以为死于山贼之手。”
“就算给咱们扣屎盆子,把王家不见的某公子说成是咱们绑了,咱也不怕。再说,一个远亲还弄得这般着紧,真是——”
节南陡地停步,回头瞪瞧这位师姐,“柒小柒,你给我干脆点,把话说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