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玉梅清稀里哗啦哭爽气了,却怎么都不肯到别处休息,非要和宋子安待在一起,说是说照顾,又是弄裂宋子安的伤口,又是打翻了水,离石壁一丈多远,竟然还能撞到后脑勺,哪里是来避难的,简直跟来过年的。
宋子安大概习惯了,一片鸡飞狗跳中衣不乱冠不歪,反过来照顾他那位越帮越忙的夫人,还能哄她睡了过去。
崔衍知看得一愣一愣的,连鄙夷都来不及,就成钦佩了。
“子安兄真本事,气定神闲平外安内,要是我”及时住口,讪笑掩过。
宋子安任小柒包扎伤口,面上赫然,“让衍知看笑话了,我这位夫人虽非秀外慧中,贵在努力不懈,认真起来的那股劲可力拔山河。”
崔衍知少听男子这般论妻,加之这对小夫妻都城闻名,难免好奇,“皆传你娶得不情不愿,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宋子安抬抬眉,“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妹情份,一朝突然订下亲,我有些无所适从,逃避了一段时日,而今想来只觉年轻气盛,庆幸她一直等我,否则人生大憾也。”
柒小柒忽然往宋子安伤口上一拍,看似重,包扎的裹布上却没再溢血,“行了,别儿女情长了,我问你,这药瓶哪儿来的”
没人会轻易忘记柒小柒,因为阿福般的身段太罕见。崔衍知自然也记得清楚,且一见到她,还会想起她那位病得面色青的表妹。
崔衍知反问,“柒姑娘为何带宋夫人出城”
柒小柒心里自有计较。
她先看到自己给节南的药瓶,再瞧这两人的神色,立即知道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见机行事。同时,她睨一旁直眼瞪着自己的杏花老大和糟鼻子老头,就以凶恶眼神瞪回,示意他们给她老实待着。
柒小柒这么说道,“你们一走,就关了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府城,谁知是山贼还是什么人,突然冒出来,在城外集结一大片。我和玉梅清正好在城门附近,一见不妙,就趁乱混出了城,可她非要找相公。”
她的说法,与节南的说法,是衔接得上的。
但崔衍知可不好打,眼底冷然,“柒姑娘怎知西暮崖”
柒小柒的语气却大不以为然,“我怎能知道山崖下藏着这么个好地方还不是看到你们拖拖拉拉鬼鬼祟祟,又穿着府兵的衣服,想着宋大人是不是在前头,就跟来了呗。”
崔衍知只挑出一个语病,“你们没走官道”
“整条官道都是山贼,傻子才走官道。”柒小柒不耐烦起来,“我不过看玉梅清挺可怜的,帮她来寻夫,即便见不到活的,也能寻着尸身好好殓葬。你这个文官儿追问不休,安得什么心思”
宋子安打圆场,“多谢柒姑娘热心相帮,不但助我夫妻二人团聚,还帮我疗伤,大恩大德无以言报。”
柒小柒一摆手,往洞室外走,“别白费唇舌,说得再好听,本姑娘也不受用。我做事就凭高兴,这回全看在你未出世的娃娃面上,连我表妹都给扔在府城了。”
柒小柒走了,糟鼻子老头和杏花老大也走了。
崔衍知深锁眉头,“子安不觉这姑娘来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