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南道,“这座观音庵里的观音娘娘,可能远游去了,任魔魇猖獗。”
延夫人仿佛没听见,用热水冲开了墨丸,一杯碧螺春色。
“你要知道,如果你不随意出手杀人,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延夫人静静推杯,“而我今日本来只想和你一起喝杯茶,听你骂我无情,生了你,却又抛弃了你,还敢厚颜认女儿。可是,节南哪,你的脾气真要好好收一收。月娥,木子珩,慧智,他们对你都没有杀意,但都死在了你的手上,而你明知他们是我的手下。”
节南笑得无声。
“纵是我亲生女,你如此下狠手,我就不能庇护你,否则岂不让跟随我的人心寒。”延夫人也笑,温和得很,“喝吧。这药说毒也不毒,一定期限不服解药,内力就慢慢消散,一两年以后和普通人无异。我已经挑了最轻的惩罚,别让我为难。”
“不喝又如何?”只要她一声呼救,就会惊动不远处的女人群,“而且延夫人这话不对。月娥害我师兄,木子珩偷袭我,慧智老尼气焰嚣张,也因为他们都是隐弓堂的人,我与隐弓堂有不共戴天杀师杀父之仇,管他们是否留手,我的杀气不曾有过一丝隐藏。”
“不共戴天,杀师杀父?”延夫人笑容淡下去一些,“那你也会杀我?”
“不着急。”她桑节南对报仇一向充满耐心,“你我头回母女见面,我死要面子的毛病也没彻底改掉,今日怎么都要客客气气一番的。”
“凉了就会苦。”延夫人突然起身,一手按着节南的肩,换坐节南身旁,端起杯子,“我喂你吧。”
节南用力一挣,全身竟然动弹不得,口也合不拢,任那杯绿水大半流过咽喉。
然后延夫人坐回去,没事人一样,递来一方白帕,“你以为你这身好根骨是随了谁?我五岁拜师,十五岁之后过了师父,再未遇过敌手,柒珍也是我手下败将。不过我最近才知你师父是蜻螭剑主,南颂重轻武,限刀令让几家人合用一把菜刀,中原武林怎能不凋零。”
节南没接帕子,袖子擦过嘴角,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不能急中生智,却能临危不乱。
也没什么好乱。
赤朱绝朱都熬过来了,还怕一两年后失去功力,这么遥远的毒?
自师父死后,她都是活好当下,踏踏实实,一日一过。
“延夫人早露一手,我就乖乖喝了。”节南嘴里讨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延大公子身边的影子已让我连连吃亏,却想不到延夫人也功夫了得。”
“扎那是我徒儿,自小跟着我,得我五分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