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们几家当初何等风光,现在.”
窦恽看着堂中稀稀疏疏的人,脸上难掩哀伤。他们为大周、大隋、现在的大唐出生入死,家族子弟都凋零了,但还是被打压。
他知道皇帝想要什么,但他们却不能给,给了就是等死。祖宗告诉他们,什么都可以做,但就是不能将自家性命放在别人的仁慈上。
这是血与死的教训,为此他们为朝廷尽忠,为这个国家厮杀,他们不冤。但等来不是荣耀,而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机。
在座诸位哪家没有为大唐死过人?家族子弟多有战死者,但那又如何?皇帝环视猜忌他们,防备他们,甚至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皇帝在防备什么他们也知道,但知道又如何?就算是再来一次他们还是会这样选择。先祖就是带着麾下一步步厮杀挣来的生存之道,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窦叔父,你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于家主直接说道:“现在我们各家除了独孤家,还有你们窦家,其余的几家还剩下什么?家中老一辈都死光了,当初留下我们这群孤儿寡母和老弱病残苟延残喘至今,我们受够了。”
令狐家主沉声道:“这些年看着家中子弟越发凋零,但却毫无办法。陛下是对我们不错,但也仅仅如此而已,长安都快忘记我们了。看看那些勋贵和世家,一个个都在开拓家族。海上的西域的,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不成?”
“我们是否可以和姬氏谈判,这些年来除了独孤家和其有些恩怨外,我们之间并无多大的仇恨,当初也不过是试探之举,想必他姬松也应该明白。想要跻身高层,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独孤谋撇了眼元家主,直接闷声道:“我独孤氏子弟凋零的厉害,你们要是想和姬氏硬碰硬也行,但不要带上我独孤家。”
众人闻言诧异地看着独孤谋,要知道当初姬松可是差点将其摔死在太极门外,他难道疯了不成?
“很奇怪?”
独孤谋晒然一笑:“说句实话,要是有机会,我恨不得生撕了他。但现在也就是想想而已!”
“姬氏虽然崛起短短二十余年,但姬氏的底蕴可不比窦家主宗差,甚至尤有过之。汝南周氏。荥阳郑氏和姬氏其祖上都是一家,江东四大世家也唯姬氏马首是瞻。”
“勋贵也都倾向姬氏,皇帝就别指望了,人家关系厚着呢!”
“真要到了伱死我活的时候,指不定皇帝会帮谁呢!”
独孤谋神情有些嗤笑,就凭这些人也配和姬氏作对?要是加上五姓七望以及窦家主宗,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干就是了。
“但现在?呵呵,还是洗洗睡吧!”
窦恽看了独孤谋一眼,赞叹道:“都说独孤家没落了,但有你在,一切还未可知啊!”
“能放下仇恨,看清现实,这就是本事。”
他环顾一周,在众人疑惑的神色中缓缓说道:“其实今日叫你们不是和姬氏开战的,或者说不是现在就开战的。”
“难道还是和谈不成?”于家主嗤笑道。
“不错,就是和谈!”
哗!
大堂内一片哗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窦世叔,你确定没有说错?和谈?笑话”
“不错,说什么都不能和谈,和谈就是认输,他区区一个姬氏就想要我们几家俯首?我不同意~“
窦恽不为所动,就好似没听见一样,直到众人彻底安静下来,这才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和姬氏鱼死网破?还是拼个你死我活?”
“人家是大唐的郕国公,武英阁阁首,更是军功赫赫的大将军,我们就算是赢了也必然得不偿失,并且.”
“你们确定姬氏倒下了,我们就能获得海洋和西域的利益?“
“诸位,都醒醒吧,我们就算是赢了,那也不可能是我们的,更多是群起而攻之,那才是最可怕的。放下曾经的高傲啊,看清楚现实。”
“我们的根基在军中,但我们能调动军队吗?退一步讲,就算能调动军队,事后呢?我们还管不管家中子弟了?”
“皇帝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火拼?”
众人沉默下来,都在想这件事的后果,思来想去,他们竟然发现和姬氏硬拼是最划不来的做法,其后果他们更是承受不起!
“那姬氏能同意吗?”
想到海外的领地,他们做梦都想去海外占据一块地盘,完全由他们做主的地盘。但他们个家却无法涉及海洋,内无熟悉海洋的子弟,外无能够精心合作的家族。他们在陆地上是老虎,但去了海上完全就是睁眼瞎。
“同不同意先谈了再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开战。”
元家主霉头一皱,有些迟疑道:“那那些人呢?”
“裴家和郑家不用想了,那卢家和王家呢?还有和长孙家一系人,难道撇开他们?”
众人窃窃私语,其实背不背叛他们都不在意。利益才是关键,要是利益达到了,背叛盟友分分钟就能抛弃了。
声誉?呵呵,对他们来说声誉算什么东西?
他们只相信强权和武力,其他都是扯淡!
“不去管他们,等姬松回来,老夫和独孤谋一起去见郕国公,我们就不相信他就真的愿意和我们开战?”
——
骨碌碌~
人流如织的官道上,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驶来,一匹看着还不错的驮马拉着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流里流气的汉子,不时地甩下马鞭,就这样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
金光门,这里是西边进入长安城最便捷的长安城门。从这里进去,直达皇宫的朱雀门。
“站住,做什么的?“
城门守卫拦住马车,想要上车搜查,但还没等过去就看到一道黑影朝他袭来。他猛然一惊,想要大喊,但看清楚怀中的东西后,顿时一愣。
仔细打量后看向有些熟悉的汉子,最后不可思议道:“刘刘.”
“嘘,闭嘴!“
城门卫立马闭嘴,小心看了眼马车,激动道:“刘二爷您怎么回来了?郕公他.”
说完又看向马车,意思不言而喻!
“滚一边去,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该干嘛干嘛去,你就当没看到我们!”
“这”
城门守卫面露迟疑,实在是有些为难。朝廷大将不随大军入城,而是偷偷地进城,这可是大事,他可不敢擅专。
“行了,你为难他做什么?”
姬松挑开车帘,朝对方笑道:“无碍,该上报上报,本公就没打算隐瞒。实在是受不了那种事情,索性就不参加了,清净!”
“小人拜见郕国公!”
城门守卫也是个识趣的,知道郕公不想大张旗鼓,他也就微微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