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举动又引来一片莺声燕语,唯有江寻意看出了云歇心中的不耐烦,轻笑道:“真是活该,既然不愿意,干甚么不戴面具?”
他只想赶紧办完事情就离开,说完后也不等云歇回答,转头拦下一个女子道:“姑娘请留步,我想……”
江寻意的声音清朗,十分动听,那女子本来带着点笑意已经回过了头,看见他的面具后却又脸显失望之色,敷衍道:“没空没空,这里这么多的人,单拦着我干什么,你去问别人罢。”
江寻意:“……”
云歇把他拉回来笑道:“这是谁活该?阿寻,你不懂了罢,这种节日的风俗大同小异,一般都是女子找意中人的日子。你带了面具就是表明已经有了妻室,时间宝贵,哪个姑娘愿意理你?看我的。”
他说着,示威似的走过去,仍旧叫住了江寻意刚刚问过的那个女子道:“姑娘,哎,真是奇怪,这里这么多的人,我却第一眼就看见你了。你长得这样美貌,为什么还没有男伴呢?”
那女子看见云歇那张堪称完美的脸,顿时一阵惊艳,脸上的笑容分外热情:“刚才的确还没有找到中意的。我叫柔柔,要是公子不介意,就来当我的男伴吧!”
云歇也没想到对方这样火辣,眼珠一转,用下巴向江寻意点了点,笑道:“在下云歇。美人有请,我自然求之不得。不过我兄弟是第一次来这里,他为人内向腼腆,我还得陪着点,不如晚点……再来和姑娘游玩罢。”
他这个“晚点”故意说的轻了几分,柔柔显然会错了意,对云歇的知情识趣更加欣赏了几分,高兴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文人都迂的很,不过你很好,我喜欢。但你既然现在不想和我一起,又叫住我干什么?”
云歇不张嘴则已,一撩起妹来竟然格外风骚,江寻意简直在一边看呆了,听见终于说到了正题,连忙上前问道:“姑娘,我们是想问一问……”
柔柔回过头来,见到是江寻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江寻意:“……”输给云歇,太伤自尊。
好在对方虽然冷淡下来,倒也没有离开,他于是坚持着把话说完:“……这左近有没有裁缝做的特别好的人?”
江寻意这句话一出口,云歇就在心里暗赞了一声“高明”,只因为他们要打听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离奇诡异,又是在这样热闹欢喜的日子里,要问起来的确有些没法说,倒不如从针线入手。
柔柔果然好奇起来:“你找裁缝干什么?竟找到这里来了。外头裁缝铺子多着呢,难道还不够你挑的?”
江寻意应对神速,立刻压低了声音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姑娘,其实……我是想找一个专门缝尸体的裁缝,也就是那种缝尸匠。我的妻子……”
此言一出,柔柔的脸色顿时变了,江寻意自从装傻成功之后,演技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原本是打算演一出苦情戏,结果忘了自己带个面具,没有容貌加持,又不是科班出身,感染力大打折扣。他眼见了柔柔有拂袖而去的趋势,想也不想,立刻抬脚暗暗踢了云歇小腿一下。
云歇心领神会,连忙顺着江寻意的话往下编:“柔柔姑娘,你不知道,我这兄弟命苦啊,打小家穷人丑,生活艰难,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妇,结果不到两年人还掉下山崖摔死了。”他眼眶发红:“那死状,嗐,真是惨不忍睹。这年纪轻轻的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让人怎么甘心……”
柔柔道:“他妻子去世,你这样激动干什么?”
……坏了,演过了。
云歇急中生智:“死的是他媳妇,也是我妹妹,我是他大舅子。”
江寻意:“……”他已无言以对。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接着云歇的话头继续说:“所谓‘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1’,人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爱侣早逝。我是个无能的人,妻子生前不能好好待她,保她衣食无忧,死后说什么也要让她有个全尸能够入土为安才行。不然我为人夫君的,日后下了黄泉怎么有颜面去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