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工作,置身事外,时间突然变得很充裕。开始的时候还真有点不习惯,闲得让人腰酸背痛。
窗外头漆黑黑一片,没有机械发出的嘈音,没有如白昼般刺目的灯光,更没有喇叭和马达互相争鸣,宁静得几乎没有半点声响。
拿出王志的调查报告,冯藤卓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调查报告作得相当详细,图文并贸,虽然原始资料都已销毁,但这份复制品说不定也能找到些许线索。
冯藤卓首先从尸检报告入手。王志身中三十刀,导致失血过多休克性死亡。从第一次拿到调查报告,冯藤卓就觉得很奇怪,王志身中三十刀,几乎刀刀对准心脏而去,从照片上看,他的心脏已经完全被捣烂了,下手的人不但残忍而且目的明确,就是让他死。除了刀伤,王志身体其它部位却没有发现任何伤痕,说明他被杀的时候没有经过挣扎,尸检报告也显示,王志胃内测出大量的酒精成分,那么他完全是在睡梦中被杀害的。如果是简单的抢劫杀人案件,对付一个酩酊大醉不醒人事的醉汉,似乎完全没有必要扎那三十刀,甚至不用出命案,也可以轻易拿到财物,这个举动非常多余。
冯藤卓继续看行进入的痕迹,所有窗户也没有入侵迹象,大门完全是通过正常途径打开的,可是王志当时已经酩酊大醉,这门是怎么打开的呢?更奇怪的是,当天该楼所有的监控录象竟然突然全部失踪,作案人犯案后还能把所有的录象资料取走,这绝对不是一般劫匪能有的身手。
冯藤卓仔细思考,作案人能轻易进入王志的房子,却不留下任何撬痕,他手上一定有很不错的开门设备,因为王志家的门不但设有三重密码保护,还有两重手动功能,不是普通锁匠能打开的。进入案发现场以后,作案人显得相当沉着冷静,他对所有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进行了地毯式地搜索。从当时拍摄的案发照片分析,房间的凌乱程度并不仅仅限于橱柜和抽屉,他几乎触摸了房间每寸角落,甚至连厕所顶部的塑料天花板也挪开进行搜索,如果只是单纯求财,绝对不会浪费时间,搜索得如此严密。根据冯藤卓对王志的了解,王志是一个生活比较随意的人,大部分有价值的东西都是锁在写字台抽屉里,有的时候甚至连抽屉都会忘记锁。照片上的抽屉拉开着,里面的东西翻了一地,但没有贵重物品和钱的影子,说明有价值的东西已被拿走。既然如此,作案人拿到钱财和有价值的东西还不想离开,那么应该有其它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寻找。作案人先对房间进行搜索,然后再杀了王志,因为活口可以逼供,死人什么信息也给不了他。最后,他动手杀了在睡梦中的王志,用三十刀绝杀让王志永不能说话,如此说来,他不但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冯藤卓收起报告,问沙发了一直握着遥控器却没停过换频道的博克明:“可能尸检还未完全完成,报告上只写了刀,未些刀的种类,你能看出是什么刀刺死王志吗?”
“厨房里的水果刀。”博克明闷闷地说。
“随便取一把刀作为武器,说明作案人事先并没有带杀人的工具,他的首要目的是找东西。他应该比王志先到家一小会,想用刀向王志进行逼问,因为,逼问一个人总比自己卖力寻找轻松,可作案人没有料到,王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喝得大醉,于是他只能自己动手找,最后杀了王志。”
“他找到东西了吗?”博克明停止按遥控器。
“找到了,否则不会动手杀王志。”
博克明又问:“为什么过了几天以后才把房间、尸体和所有资料烧了,而不是当时就动手烧?”
冯藤卓笑:“确认找到的物品真伪,烧掉留下蛛丝马迹的房间。至于尸体和调查资料,也是为了毁灭所有不必要的证据。反正,一切为了那件隐形的物品而为,待到确定它的真假,其它自然得相应销毁,不给其他人留下线索和证据。”冯藤卓突然想着那王志死前的两个电话,他对电脑边的阿克鲁说:“阿克鲁,替我查一下王志以前工作的公司,有无人事变动。”
“王志?那个做公司部门经理的年轻人?”阿克鲁一边敲键盘一边说。
“对。”
“查到了,一个星期前被解雇了。”阿克鲁有点惊讶:“人事记录里没写解雇的理由,代替他职位的人名字叫葛丽萍,原是他的下属。王志就职的公司一周前似乎有很大的人事调动,他的上司也被调任到其它地区任职,还有其它几个部门,也进行了大换血。”
“王志应该没有料到自己会被解雇,以他在公司里的时间、位置、资历和能力,轻易很难撼动他。突然被解雇,只能说明公司里想明争暗斗的两股势力,有一方占了上风,而且是能把对方摧毁的绝对上风,而王志偏偏是站在下风那一方的,他被解雇自然是受到了牵连,想必他对于自己突然被解雇也非常惊讶和出乎意料。葛丽萍作为他的原属下快速上位,猜也能猜到几分,不是和上头有一腿,就是花了大价钱,她平日里一定掩饰得相当好,连王志这样的老江湖也被她骗过了。”冯藤卓想起那晚王志喝醉说的一句话,王志说:每天和权术打交道,我以为一切都在鼓掌之间,结果我却成为权利的绊脚石,让人当垃圾揣了。原来当天他的确是因为被解雇而失意,可是为什么他要找真诚呢?是对于这次挫败的惩罚?
“首领是来度假的吗?”郭娉脸上敷着面膜说。
“我随口问问而已。”冯藤卓忙笑,暂时不提王志的事情,具体只能等回到三十六区再作计议。
无案可查,无事可做,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郭娉过二十分钟,便去洗手间洗掉脸上的面膜,郭源在沙发里大张着嘴早已经睡着,阿克鲁跟费去楼上的客厅继续奋战,冯藤卓看着电视机若有所思,博克明又开始不间断地换频道。一切安静得让人更觉得百无聊赖,无所事事,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什么东西都是相对静止,就连鱼缸里的鱼也早已昏昏睡去。不安地在客厅来回走动的是自己的心情,为什么思想叫勇敢,肢体却叫懦弱,是我严重的分离了自己吗?博克明点起烟,没有吸又将它掐灭在烟缸里。我们互相惩罚,不敢直面的罪,体验着空荡荡所带来的所有苦闷,却始终不能觉悟。博克明再次点起一根烟,狠狠吸一口。这个时候谁在陪伴你,是你自己的影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