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使徒”虽然长得猎奇,但就意志与忠诚度而言,却是没有多少出奇之处,在强弱悬殊到让人绝望的情况下,还没等用刑也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招供了。
虽然在“三眼神教”的宣传以及信徒的认识中,“使徒”都是由人类转化的,但这种说法是否正确其实有待商酌。
想要转化为“使徒”首先要被某个被称为“神母”巨大存在吞食,再以卵生的形式从新诞生。不过诞生的“使徒”能够拥有多少分原主的人格与记忆,却要看原主的意志而定。个别意志极为强韧的人可以基本保持完整的记忆与人格,而大多数“使徒”的人格与记忆却是由复数的被食者糅合而成。
荒野人由于生存条件极其恶劣,所以他们的身体素质与意志都比旧时代的人要强悍许多,被挑选为“后备使徒”的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即使这样,能够保持完整的记忆与人格转生的依然只占少数一部分。
但无论如何,大多数使徒都会融入其他物种的基因,在极大增强体质的同时呈现出千奇百怪的外貌,运气好的可能还可以保持一个基本人形,运气不好的,那就和人完全没什么关系了。不过在成为使徒之后,他们绝大多数都可以轻易觉醒并掌握“念”,以“念”来强化、配合他们的基因天赋,比如那名与电鳗基因结合的使徒就修炼了将自身的气转化为电能的“念”。
不过对于荒野人来说,只要眼看着有那么几名熟人成功转生并获得强大的能力也就够了,在这种恶劣处境之下,为了生存下去他们甚至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相比之下,人格与外貌的异化并不算是太值得犹豫的问题。
三名使徒的供述使得王宗超对于对方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同样不知道自己的“总部”在哪里。
他们是依靠具有空间传送能力的使徒前来这里,筛选这一带适合成为候选使徒,或者说“神母”食物的荒野人。每过三天,就会有负责空间传送的使徒前来将那些人接走。至于他们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总部。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王宗超还要再等上一天,才能遇到前来接人的使徒。
“如果你没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建议你在这里耐心等上一天。”斯琳娜建议道,“而且或许不用那么久,因为他们的报复心是很强的。据我所知,除了‘皇帝’的势力外,得罪了他们的人还没有ziyou地活过一天的记录。”
“那就先等上一天再说吧。”王宗超点点头,他也知道对方正处于团战阶段,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找到自己老巢。顿了顿,他又随意问了一句,“使徒的报复手段很厉害吗?”
斯琳娜沉默片刻,才带着一丝恐惧缓缓道:“这个城市,曾经有一个拥有五名辐shè战士的大型部落偷袭两名使徒,杀死他们并劫走他们运送的食物。没想到事情暴露,所以他们整个部落都死了,而且全部是被活生生吃掉的……由于使徒的力量,他们的[**]哪怕已经只剩下一只脚、一个指头,也照样能够保持清醒的意识,并能够感到痛,能够挣扎抽搐……在当时,附近的所有荒野人都被召集在一起,强制我们观看每一个细节,那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王宗超闻言眉头微皱:“使徒经常吃人?”
“他们也是有什么吃什么,不过他们的确更喜欢吃人,尤其是婴儿,还有身上比我们干净的,没有变异器官的城市人,这是他们进攻城市的主要动力之一。”斯琳娜漠然轻叹:“自从‘皇帝’遏制住他们的攻势后,荒野人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不是‘三眼神教’的信徒了,因为非信徒基本都被吃光了。”
“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依然以人类为主食,看来使徒真的不算是人。”王宗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对斯琳娜说道:“那么接下来我就在这里等上那么一两天,你先把这地方收拾一下。”
“是,我的主人!”斯琳娜适时换了称呼,向王宗超俯身下跪。虽然她不懂得旧时代诸多繁复礼仪,但下位者对上位者表示臣服的姿态,却是天然铭刻在人类的基因里头。
……………………………………夜晚很安静,除了间或的荒狼嚎叫声,再无其他动静。不仅没有新的使徒出现,而且暴民们也都自觉地离这一带远远的,早已被王宗超教训过一番的他们很清楚彼此的实力差距,并没有人试图采取什么不自量力的行动。当然,也没有什么人前来投靠他,毕竟王宗超露的那一手还不足以使他的威慑力凌驾于“三眼神教”之上。所以这些人只会默默等着他与“三眼神教”分出胜负,再向新主人效忠。
在一个豪华客房里,空调中吹拂着经过过滤的清新凉风,王宗超似乎很有些百无聊赖地斜躺在一张沙发上,一边看着一部名为《鬼影》的泰国恐怖片,一边一口口地品尝着一瓶龙舌兰酒。
这个年代,普通荒野人居住的场所或许还不如旧时代养猪的地方,不过使徒却享受了最优越的居住条件。他们居住的地方不仅有发电设备以及纯净水过滤装置,而且还有大量囤积于仓库中的物资。那些物质几乎都是来自城市的,或者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保存完好的货物,都是普通荒野人难以想象的高级货,甚至在城市也能卖出天价。
比如密封储藏在地下室深处,完全没有受到辐shè与病毒污染,而且越久越加风味柔顺且又不失其粗狼特sè的龙舌兰酒。
在躺椅上歇息了没过多久,就听到脚步声响,由远及近,那是皮鞋或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敲门声。
“进来……”
门应声而开,王宗超微微瞭开眼皮一看,在昏暗而带着丝暖意的黄sè灯光中,斯琳娜向他袅娜走来。
她已经用净化水把全身上下都洗过一遍,呈现出酒红sè的短发与小麦sè的皮肤,由于全身都细心抹过一层橄榄油,她的皮肤原本略显粗糙的缺陷也被掩饰,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诱人光泽。她的嘴唇涂成颓废中又颇显xg感的紫红sè,眼睛用眉线加重了眼影,一双碧sè的眼眸里面既有惊慌与不安,也有些许兴奋和期待。
她原本破旧褴褛的衣物也已经换上了一套xg感皮衣,领口开得很低,下摆则足够短,将小半个鼓鼓的胸部和没有多余赘肉的腰身露了出来。下半身则是一条紧身皮裤,紧紧贴住她挺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勾勒出身体的每一处细节和线条。
“这是我模仿着一本旧杂志里的女人装扮的,不知您喜不喜欢?”斯琳娜以跪伏的姿态,扭动着圆润挺翘的臀部来到王宗超身边,由于紧张,她高高耸起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着,更增添了一分令男人心动的诱惑力。
一般男人在饮酒放松之时,也就意味着也有另一种需要,斯琳娜选择的时机似乎刚刚好。
王宗超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一眼,点头道:“很不错……”
斯琳娜微微松了口气,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急切的yu望,但看来也还不至于厌恶自己。所以她俯下身子,将饱满的胸膛重重压在王宗超的胳膊上,开始发出了粗重而灼热的喘息:“主人,让斯琳娜服侍你吧……”
“在此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王宗超目光落到她那白晃晃软绵绵的胸膛上,突然问了一句:“你心脏旁边的那块金属颗粒究竟是什么?”
斯琳娜的笑容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应该是基因狩猎者shè入我体内的弹片吧,不过已经痊愈了,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反应很快,不过理由没找好。第一次遇到你时,你身上可没有这玩意。”王宗超淡然评价道:“你一直以来的表现虽然破绽不少,但勉强还能自圆其说,整体上能打个及格分,还算担得起‘血腥扮演者’之名。”
王宗超说第一句话时,斯琳娜已经开始变sè,当她最后一句话说出,她整个人更如触电一般突然爆发,以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惊人速度一个翻身跃出十几米外,以猎豹蹲踞般的姿态落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经扭曲得无比可怕,对着王宗超尖声嘶叫:“你怎么知道?”
王宗超继续以不急不缓的语速说道:“‘血腥扮演者’,由某位遭奇美拉蚁吞食后的城市jg英女特工糅合复数荒野人形成的师团级使徒,擅长伪装,在食用他人超过一定量血肉后就可以改变成对方的容貌,拥有对方的记忆,能够模仿对方的一切习惯动作与言语,曾以这种能力团灭三个小队的基因猎杀者。”
说到这里时,王宗超顺手将酒瓶抛到一边的桌子上,淡然一笑:“你也不用太惊讶为什么我知道这些,因为这些都是追杀你的那几名基因猎杀者告诉我的。”
斯琳娜一直认为自己的所有追杀者都已经死于爆炸中,一切已死无对证。但其实那几人根本没有死,因为那种程度的爆炸,王宗超只要将自己的护体气罩稍为扩展,将那几个人也笼罩进去就足以应对。那三人除那名引爆越野车的家伙一条胳膊炸成粉碎之外,根本就丝毫无损。
所以王宗超根本就是先问完那三人之后才去问斯琳娜的,由于王宗超借用烟尘屏蔽气息,所以就连斯琳娜也无法觉察那三人其实还活着,也不知道她此后的一系列jg心表演,其实都只是一场闹剧。
“你在故意戏弄我?”在惊怒交加的嘶吼声中,斯琳娜全身不断浮现类似昆虫外骨骼的鳞甲凸起以及尖刺,将身上的皮衣撕扯的四分五裂,刚刚还十分诱人的女子,转眼间已经变成一只丑陋的怪物。
王宗超平静地回道:“我没功夫耍你玩。不过在你们一直藏头露尾的情况下,我装成中了陷阱的样子,好歹能够让你们的胆子大点。”
仿佛得到什么信号,一团诡异的灰sè雾气开始在房间中浮现,其中传来如同万虫齐鸣又似女泣婴啼的诡异音调,让人毛骨悚然。在雾气的勾勒之下,一张张扭曲的迷离面容若隐若现,配合着屏幕上还在放映的鬼片,简直就像银幕中的鬼影要来到现实一般。
王宗超放置在一旁桌子上的酒瓶中突然传来密如炸豆的刺耳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事物从内部不断撞击着酒瓶,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激烈。紧接着整个酒瓶突然炸开,无数蚊蝇一般的细小虫子漫天飞散开来。那些洒落的酒液落在地毯上,竟然突然强酸一般蚀破地毯,让地板猛冒青烟。
王宗超对眼前的一切都依旧等闲视之,但下一刻,他突然跃身而起。
数以千万计的细细黑线忽然从他刚刚还躺着的那张沙发中蓬然暴起,宛如千万条蠕蠕而动的黑sè线虫,嗤嗤嗤地向他快速刺穿缠卷而去。
转眼间,那沙发已经变得不再是沙发了,而是一滩奇怪的……东西。粘稠、蠕动、不断变形,就像某种以鞭毛捕食的巨大变形虫,或者发霉发毛的烂肉。一开始那不停蠕动着的东西大体轮廓还残留着些许沙发的特征,但很快地,那最后一点曾经是沙发的证据也没有了。
这也是王宗超突然离开沙发的主要原因——那玩意或许仍然威胁不到他,但实在……太恶心了!
“虽然你知道这一开始就是个陷阱,但你或许太低估这个陷阱了。”斯琳娜已经冷静下来,突然开口说道,“如您所见,你呼吸过的每一口空气,乃至您喝过的每一滴酒液,其中或许都隐藏了一些有趣的小东西,它们或许不算致命,但却很麻烦。现在您应该已经开始感到有些不舒服了吧?我们不愿意您误判形势而作出一些导致我们双方会出现巨大损失的事。合作,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
说话间,蠕动变形的已经不仅仅是沙发,而是包括了地面、墙壁、天花板乃至一切物体。在刺耳尖啸声中,密密麻麻的黑线从四面八方疯狂长出,向王宗超周身嗤嗤嗤地层层缠绕而上。
虽然王宗超的护体气墙将之屏蔽在三尺之外,但是窜起的黑线实在太多,每一根都像是活蛇一般,一条接着一条,奇快无比地绕着王宗超周身一点一点地紧密包覆着,全方位试探、考验着王宗超的护体气墙,很快就将王宗超缠成一个将近四米的大线球。
每一根细小的丝线,蕴含的力量都不会少于一个成年人,但王宗超周身的丝线数以百万计,几乎相当于数百万人同时将力量作用于他身上!
树脂般粘稠而带着几分透亮光泽的液体从四面的墙壁、地板渗出,渐渐凝成水珠般的一大滴、一大滴,然而开始垂落。就像一个纺锤蜘蛛在从尾部吐着丝下落,又仿佛糖浆拔丝时的样子,一根,两根,无数根,刺鼻的酸臭[**]气息随之弥漫。粘液中蕴含的是比强酸熔岩更强无数被的侵蚀力,早将房间中一切可以溶解的东西溶解殆尽。
一时间,王宗超所处的房间已经没有半点房间的特征可言了,他就像骤然间被一只巨兽吞入肚子中,现在这只巨兽的胃正在剧烈蠕动着,以各种方式强行消化其中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