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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真假难辨(2/2)

赵大新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松开了右手,让手中握着的飞刀当啷落地,随即垂下头来,双肩剧烈抽动,不由滚落了两串泪珠下来。

董彪道:“罗大少爷说得对!转述一下滨哥原话啊,大新这个人本质不坏,一心想报效国家却走错了道路,阿彪,别太为难他了。”董彪掏出万宝路来,单手弹出一支,用嘴巴叼住了,另一只手同时拿出了火柴,划着了一根,点上了香烟:“滨哥的看法就是我阿彪的看法,滨哥的决定便是我阿彪的决定,再拿罗大少爷的话说,你赵大新非但无错,而且有功,若不是你的配合,内机局那帮孙子也不会轻易上当。”

赵大新缓缓抬头,泪眼婆娑,看着罗猎,哽咽道:“小七,大师兄想为师父报仇,可又不能容忍自己出卖了内机局,小七,大师兄该怎么做才好啊!”

罗猎将手搭在了赵大新的肩上,轻拍了几下,道:“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大师兄,你并非是出卖了组织,而是谨遵了组织训诫。”

赵大新听懂了罗猎此话的内在含义,双眸中闪现出希望的光彩,不由将目光投向了董彪。

董彪呲哼一声,似笑非笑,道:“这冒牌孙先生不日回国,我金山安良堂的事务他也不会过问。陆文栋那小子是彪哥我的英文翻译,嘴巴紧得跟肚脐眼似的,绝对不会向外张扬出半句话来。最不保险的就是你的七师弟了,要不我替你解决了他?”董彪虽是戏谑调侃,但话中之意却是明显,只要赵大新肯回头是岸,那么此事定将会成为安良堂的一个秘密。

罗猎转过头来,不满道:“我怎么就是那个最保险的人了?”

董彪笑道:“一喝就醉,一醉就睡,睡了还要说梦话,那能保险么?”

罗猎哭笑不得,回怼道:“我不就是喝醉了那一次么?”

董彪年纪虽大,但童心不小,像是很喜欢跟罗猎斗嘴:“就那么一次还被彪哥撞到了,你说得有多不保险吧。”

赵大新此刻插话道:“小七,别听他的,你从来不说梦话,大师兄可以作证。”

罗猎抓住了理,冲着董彪嚷嚷道:“你听听,大师兄为我作证呢!”

董彪犟道:“穿一条裤子的作证不算数,不过,既然你大师兄这样说了,那我就不灭你的口就是了。”但见罗猎不依,还拉着一副要把话说清楚的架势,董彪连忙改口道:“好了好了,彪哥认输,彪哥投降,那什么,赵大新,我阿彪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要是醒过来了,就跟着我们走,若是仍旧执迷不悟,那你就留在这儿给内机局那帮孙子陪葬好了。”

说罢,董彪拍了下冒牌孙先生的肩,转身向门外走去。

罗猎看着赵大新,轻声道:“大师兄,咱们走吧。”

赵大新稍一迟疑,随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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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山至洛杉矶有六百多公里的路程,若是不间断驾车行驶,一天一夜的时间应该足够。即便是雨天路滑,车子要相应减速,那么再多花上个半天的时间也能够抵达目的地。

然而,那曹滨似乎并不着急,但凡经过小镇之时,总是要让车子停下来,或是喝杯咖啡,或是吃餐简餐,夜晚时分,还找了家汽车旅馆睡了几个小时。以至于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曹滨一行的三辆车距离洛杉矶尚有六七十公里的路程。

许公林坐在车上看上去显得很轻松,可肚子里却装满了对董彪这边的担忧。做为孙先生的秘书兼替身,这些年来,许公林和内机局斗智斗勇,深知内机局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软脚蟹。“滨哥,您别怪我多嘴,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您知道,这次行动对我们来说非常关键,若是能全歼了内机局,将会是对满清王朝的一个多大的打击啊!”许公林轻叹一声,接道:“说心里话,我对董彪那边始终放心不下,可您,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曹滨笑道:“阿彪这个人,做别的事情或许是略显不足,但要说杀鸡宰猴,那可是行家里手,他若是成了我的敌人,恐怕就连我也很难能赢得了他。”

许公林道:“这我知道,可是,滨哥,咱们的目标是全歼内机局,这难度……”

曹滨轻哼了一声,道:“炸火车的那些个混账玩意估计已经被金山的洋人警察们收拾个差不多了,即便有侥幸未被当场击毙的,也要在美利坚的大牢中安度晚年了。至于阿彪那边,更不必担心,咱们有贵人相助,自然能令那李喜儿乖乖上套。”

许公林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笑道:“滨哥,四年前的那个内奸,你查出来是谁了,却一直装作不知,对么?”

曹滨含笑看了许公林一眼,点头叹道:“孙先生的机要秘书果真不简单!说实在的,我原本对这枚棋子并没有多大的期许,阿彪这个人有些粗狂,不适合跟别人斗心眼,可幸运的是,阿彪的身边有个小伙,很是聪慧机警,且思维缜密,有他相助阿彪,那枚棋子便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而李喜儿,便只剩下了自寻死路这么个唯一的选项。”

许公林松了口气,将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叹道:“滨哥,这些话您早该跟我说的,害得我担忧了一天一夜。”

曹滨笑道:“早说?两个小时前,滨哥也没有把握,和你一样,滨哥也是担忧了一天一夜,这不是咱们在刚才那个小镇上打尖的时候才收到了阿彪的电报么。”

许公林探起身来,问道:“阿彪在电报中怎么说的?”

曹滨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来,递给了许公林,道:“好奇是吧?那就自己看。”

许公林接过电报纸,瞄了一眼,却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滨哥,这啥意思呀?”电报内容只有六个英文字母,yuyogo,这并非是一个英文单词,也难怪许公林看不懂。

曹滨笑道:“你就当它是个英文单词,读出来。”

许公林迟疑读道:“于油沟……于约沟……鱼咬勾?”

曹滨点了点头,道:“电报这玩意是洋人发明的,传英文要比传汉字简单,阿彪勉强能说点英文,但却不会写,于是便创造了这种中英文合璧的电报方式。”

许公林赞道:“这个办法很不错嘛,我看值得大力推广,这样的话,咱们国人学习文化读书识字也会简单许多,嗯,跟那些个洋人交流也能方便一些。”

曹滨道:“还是省省吧,要先推翻了满清你才能大展宏图。对了,公林,上次你说慈禧那个老女人身子骨已经不行了,我想问的是,光绪他怎么样了?公正的说,光绪算是还不错的皇帝。”

许公林叹道:“自维新失败,光绪帝便被囚瀛台,对外几无联络,从仅有的几条消息上看,光绪帝的身子骨恐怕还撑不过太后。”

曹滨哼笑道:“那最好不过,同年死俩,满清必遭重创,再加上咱们这一战清除了内机局,那你们在国内的日子就会好过了许多。”

许公林道:“相比朝廷被重创,更有意义地实际上是人们的觉醒,中华民族已经沉睡了好久好久,可至今都不愿醒来。民众若是不能觉醒,单是推翻了满清统治,也是无法壮大我中华之泱泱大国啊!”

曹滨道:“唤醒民众可不是一件能急的来的事情,要有耐心,要善于把握机会。公林啊,滨哥对你们的事业也帮不上多大的忙……”曹滨说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信封来,递给了许公林:“我在花旗银行为你们存了一万美金,花旗在上海有分号,随时可以兑取,也算是我曹滨的一点心意吧!”

周通突前,李喜儿殿后,一行整八十人的队伍穿行于夜幕之中。

霏霏细雨时紧时松,天上阴云偶尔会有摊薄开来的时候,微微透露些月光下来,但大多时,四下里却是黑黝黝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雨中山路虽无泥泞,却崎岖不平,且视线极差,因而一路上多有跌倒发生,然而,内机局毕竟是训练有素,即便跌倒,也能做到极力不发出声响。

近两个小时后,突前的周通已经抵近了目标,远远望去,那院落方向有着几盏灯火忽隐忽现。凭着黄昏之前的侦查记忆,周通引领着队伍离开了山路,沿着山坡密林继续向那处院落挺近。一路上,除了艰难和缓行,似乎一切顺利。

终于来到了那处院落之后的山坡上,而此时,天公作美,霏霏细雨已然停歇,稍显料峭的春风将天上阴云撕扯开了数道口子,撒落下来不少的月光。自山坡上往下望去,那院落轮廓清晰可见,四周树目巨石亦是尽收眼底。

殿后的李喜儿也跟了上来,据他的观察,这山坡上应无伏兵。

“周统领,你打算如何攻击?”

周通边比划边汇报,道:“禀大人,属下以为,我等宜兵分三路,大人亲率一路殿后,另两路,从左右两侧实行包夹。”

李喜儿冷哼一声,道:“无需殿后,你我各率一路便是。”

周通道:“大人,阴雨天气,视线极差,属下担心流弹会伤了大人……”

李喜儿冷笑道:“杂家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我若不能一马当先,众弟兄又怎能奋勇向前?周统领,莫要多言,按杂家吩咐去做!”

周通暗叹一声,只得领命。

八十人分成两队,各由李喜儿周通带领,成九十度扇面方向,顺着山坡,向山路旁的那处院落悄然逼近。待摸到了山路边上,那院落中的灯火已然清晰,尚可以隐隐听到房屋中人睡觉的鼾声。那董彪,实在是托大,居然在院落之外,毫无警戒。

周通打着手势命令属下,匍匐前进,无限接近目标后方可发起突袭。可就在周通准备匍匐前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胳臂上似乎被细线之类的什么东西蹭了一下,未等周通反应过来,耳中却率先被爆炸声震了个半聋。

不止是一声爆炸,院落左右两端以及其后山坡处连续响起了数十声爆炸,这可是董彪花了大价钱为内机局备下的一份厚礼,整整三十枚最为先进的连锁雷。

雷响的同时,从院落的破屋中抛出了几十只火把,落在了内机局的阵营中,登时将他们的惨状照了个一清二楚。但没有人会有心思欣赏这些,火把抛出后,破屋的各个窗口均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没被炸死的,却也只能默默地吃下这免费的枪子。

侥幸还活着的周通顾不上李喜儿那边怎么样了,立刻组织残余力量进行反击,且边打边撤。便在这时,美利坚合众国的那些个军火零售商的丑恶嘴脸便显露出来了。那枪,放个两枪三枪地便哑了火,有过分的更是炸开了膛。

而院落中的火力甚猛,且枪法奇准,内机局这边根本无法抗衡,只能趴在地上被动挨打。

“撤!”周通扔掉了手中打不响的手枪,手中扣了五枚透骨钉,顾不上流弹四窜,从地上爬起,猫着腰便往后飞奔。

可是,山路两侧以及山坡之上,同时响起了枪声。

唯一的生路,便是山路一侧的万丈深渊。若是在白天,以周通的身手,或许还有攀岩而下的可能,但这是黑夜,且又下着雨,若是想从悬崖出逃生,只会落个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冲过去!”周通振臂高呼,同时,突觉胸口一震。

再一震。

接着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整个人向后推翻。

前两震,不过是中了两颗手枪子弹,最后一下,则是中了步枪子弹。

身中三弹,焉有苟活之理?那周通倒地后,手脚抽搐了两下,便魂归故里了。

相比周通,那李喜儿却是聪明了许多。爆炸后,枪声四起,而己方受美利坚黑心军火零售商所累而无法组织起有效反攻,那李喜儿便知道大势已去。求生的技巧有很多,此种情况下最合适的技巧便是装死,李喜儿既不组织进攻也不组织后撤,而是迅速地拖来两具属下的尸体盖在了自己身上。

董彪扛着他那杆心爱的毛瑟98步枪,从山路的一段大踏步来到了院落跟前,身后,一左一右跟着冒牌孙先生和罗猎二人。

“狼多肉少啊!早知如此,就不该叫那么多弟兄来。”董彪卸下肩上的步枪,习惯性地冲着枪口吹了口气,又压上了三发子弹。

罗猎道:“你总算还吃了几口,可距离那么远,咱玩飞刀的,却只能干看着。”

董彪转身笑道:“活该!谁让你不跟彪哥学枪的呢?”

院落中三间破屋走出六名弟兄,三人扛着长枪,另三人手握两把短枪。紧跟着,山路另一端和山坡上的各三名弟兄也来到了董彪面前。

“抓紧打扫干净了,每具尸体先补上两枪,确定真死了再扔山崖下去。”董彪吩咐完毕,叼上了一支万宝路。

十二名兄弟同时补枪,那枪声的密集度也是不低,噼里啪啦的每一声枪响,都让躲在两具尸体下的李喜儿心惊胆战。

“你们都给彪哥长点眼啊!看清楚了有没有那个李喜儿,这婊子养的是个死太监,裤裆里没男人的玩意。”董彪美美地抽着烟,看着弟兄们挨个补枪后,再将尸体抛下山崖。

李喜儿终于按捺不住,长啸一声,翻身而起。

七八弟兄下意识地便将手中长短枪招呼了过去。

“砰砰砰砰——”

那李喜儿登时被打成了筛子。

“我靠!”董彪扔掉了手中烟头,急冲过去,对着李喜儿的裆部踹了一脚,然后转过脸来,怒火中烧,吼道:“你们几个……胆肥了是不?敢跟彪哥抢肉吃?”

那几名弟兄面面相觑,不敢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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