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暗自笑了笑。
江柳愖调笑道:“忘了?那某便替你回忆回忆。”他略微顿了顿,看向宋渊。
宋渊一笑,接着道:“你那日言之凿凿说沈三胸无点墨,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还立下誓约,若是沈康在县试中胜过你,便要双手奉上家传宝玉,并在榜前下跪认错。”
与沈康等人同来的鹿鸣学子还有十多人,听闻宋渊说完此话,众人纷纷扬声道:“输了县试是小,若是失了德行...哈哈哈。”
有人笑问:“吴兄,敢问此刻,何人是小人,何人是君子啊?”
一句一句,这些话简直臊得吴大元抬不起头来。
这一次县试,他可是县学中成绩最好的,若是没有这么一件事,他理应接受同窗们的掌声与奉承,然而此刻,他却沦为笑柄。
他愤恨的道:“想让某下跪认错?沈康,你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沈康微微蹙眉,一撩衣袍,越众而出,挺直了脊背笑问:“誓约,可是某逼兄立下的?若今日是沈康输了,吴兄还会如此云淡风轻?”
他自鼻尖发出一声轻哼,充满了不屑的看着他,缓缓的道:“都言得饶人处且饶人,但亦有君子言必行,行必果之言。当日立约,沈康从未强逼,今日应誓,沈康依旧不会强逼。不是沈康怕了吴兄势大,而是某容得下这营营小事,此非天经地义,望吴兄往后谨言慎行,莫欺少年穷。”
在沈康眼中,他吴大元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罢了,放在现代,这也就是个初中生而已。真让他下跪磕头,那沈康未免也太没有容人之量了,况且,人家的恩师常教谕就在一旁。
若是强行逼着吴大元下跪,要让常教谕的老脸往哪放?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也有理有据,彰显了沈康胸怀广阔,也让常教谕对他更添好感。
早在当日流觞宴,常教谕对沈康就印象深刻,此次县试,沈康力战群英拔得头筹,又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今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除了对吴大元的年少无知强出头感到气闷,更再一次对沈康产生好感。
果然,如其人,字如其人,他没有看错。
吴大元听了沈康的一番话,只觉得脸上如同火烧,读书人的气节与胸怀,在沈康这少年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一面气不过,觉得憋闷,一面心中佩服,这种煎熬的感觉令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他抿着唇,拱手道:“是愚兄着相了,还请贤弟莫要挂怀。”
呼。
沈康暗自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得了面子也得了里子,幸亏吴大元知道进退,否则僵持下去,还真不好收场。
沈康微微一笑,回道:“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快快请起。”
吴大元红着脸从腰间取下那枚通体翠绿的玉佩,双手奉上,道:“这件东西雕工出自名家,玉质也属上乘,正所谓美玉配君子,还请沈贤弟收下此物,让愚兄聊表歉意。”
沈康顿了顿,说起来,吴大元也就是求胜心强,口无遮拦了一些,倒算不得可恨。
他笑了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吴大元摇头,略微抬起身,看向沈康,道:“沈贤弟夺得县试案首,愚兄的确落败了,若是贤弟不收下此物,叫愚兄如何心安。”
沈康双唇微微扬起,露出从容自信的笑容,拱手道:“那便却之不恭了。”说着,他收起了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