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情,自来不会只在朝堂上解决。
下朝以后,一众官员散于宫门。杨曲也与吴罄南已然等在宫门外许久,瞧见夏言昂首阔步走出门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迎上前去。
夏言捋须而笑,却并不说话,只是与二人登上车去。
马车悠悠行进,车中的仆人为三人递上刚烹好的热茶,便退出车外,坐在了车把式身边去。
吴罄南抿了口茶,微微点头,笑道:“这时节喝上一杯碧螺春,还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杨曲也笑笑,道:“这下火的茶,现下不适宜咱们喝,倒是该给严尚书品上一品,哈哈。”
吴罄南随之一笑,转而问道:“阁老,陛下,下定决心削减朝官了么?”
夏言缓缓摇头,放下茶杯,左右各看了二人一眼,道:“还得再添一把火。”
杨曲也微微蹙眉,迟疑一息,道:“不可太急进,金娘娘是咱们的内应,若是她露了马脚,咱们再想近前给陛下递话,那就难了。”
吴罄南摸着鼻子思考着,道:“前有金娘娘提及此事,今有盐官相互包庇亏损国库,削减臃政,清理人事理应水到渠成,陛下到底在等什么!”
杨曲也迟疑的张张嘴,斜睨了夏言一眼,暗自思忖着,道:“难不成,陛下是怕朝堂倾斜于内阁,怕内阁再行势大?”
内阁。
夏言是内阁首辅,杨曲也的话可谓一目了然。他猜测,或许陛下怕将这件事交给内阁处理,会让夏言趁机丰满羽翼?
夏言闷哼一声:“哈。”接着道:“老夫为国为民数十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竟然如此揣测于我,这官,当不当也是无趣!”
“阁老!”杨曲也带着责备之调喊了一声。然后道:“您怎能又说这样的话?”
夏言不做声,却是气的双拳紧握。
杨曲也徐徐的道:“无论何时,您都要记得,您是国之肱骨,却也是陛下的臣子。为人臣子首要便是服从,没有一位皇帝需要自恃功高的臣子。您走了,是要将朝堂交给那些小人吗?您不管大明的江山社稷了?您不管那芸芸百姓了?这样的话在下已劝了您多少次,您怎么还能再说气话?”
“禅荼!”吴罄南警告的道了一声。
杨曲也咬咬嘴唇,拱手道:“在下一心为阁老,言语无状,还请阁老莫怪。”
夏言轻叹一口气,摇摇头,抬手将他拱手的双臂拦了下去,道:“老夫只是气愤,多谢杨先生提醒。”
吴罄南责备的看着杨曲也,也就是夏言,不与他计较,若换成别的幕主,一个不悦便将他打将出去。
杨曲也歉意的道:“阁老,看在大明的份上,别再如此执着了。身为人臣,脾气永远不能大过人君,您说对吗?”
“是啊。”夏言点点头,道:“这件事,你看...”
杨曲也问:“盐政之事,陛下如何解说?”
夏言道:“交与内阁,着实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