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阁老派下李大章那些浑人来凤阳府转一圈,往日那些“淋尖踢斛”、“火耗”似的收税名目我也不敢用,又将我手底下十余间盐铺的盐引给收了回去,衙门里外这么些人等着我开饭,我不找大兄,又能找谁去呢?”
“王伯伦。”
赵洪川轻声出口,王伯伦突然就住了口,抿了抿唇,一脸为难的道:“好,我不说就是了。”
赵洪川缓缓的道:“咱们三人中间,我是赚钱的,老三是探路的,日子过得可都没有你这位堂堂中都留守司正留守滋润。咱们兄弟之间论家常,我这个做大的说多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赵洪川习惯性的说话极慢极缓,用一种极尽和蔼的语调笑着,接着道:“我听说现在凤阳府知府衙门,就是你这位正留守的后花园,不知,这话从何而来。今日听你说了那些淋尖踢斛的话,总算是明白了...”
“连官府收税,你都要插手了?你是不是手伸的太长了?”
他抬手去端茶,却见茶水已经见了底,是方才与范三爷等王伯伦时喝光的。
范三爷自然的抬手去为他斟茶,赵洪川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并浅浅的饮了一口。
赵洪川接着道:“你手中的兵权你要把握住了,莫要让旁人觊觎了去。该给你的,我不会少了你的,不该要的,你张口也要不来,我是个本分商人,老三是个本分船家,你,是个本分官家。照理来说,咱们中间该以你为尊,为兄的也就是占了年纪上的便宜,许多事我说得多了,你便当做我年纪大了,说话琐碎吧。”
赵洪川一连串的连消带打,一棒子一个甜枣,一个甜枣一棒子,将王伯伦的话徐徐的噎了回去。
范三爷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的盯着闪烁的灯火,王伯伦舔了舔嘴唇,暗想着,往日里这范继道便是这个模样,一个落魄成了水上游魂似的狗东西,也敢这样对待自己,真是欺人太甚。
可他又转念一想,盐商这一块垮台了,他还真不能在这个时候与赵洪川翻脸。
赵洪川这个老家伙,一向是偏向着范继道,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不能向范继道撒火。
王伯伦笑了笑,不尴不尬,道:“罢罢罢,权当我没说过那些话吧。只是我那些手下,饷银锐减,恐怕会生事。”
赵洪川微微蹙眉,问道:“你,是在威胁我,亦或是主子?”
王伯伦微笑着道:“不敢。”
赵洪川轻哼一声,道:“你这个急脾气,也不知怎么才能改了。”
王伯伦眼眸暗自转了转,轻叹一声气,道:“我也是为难啊,大哥,你我兄弟想称,你不能不管我。”
“好了!”赵洪川怒中带笑着,道:“大哥怎么会不管你呢?”他缓缓起身,转身来到了百~万#^^小!说前面,从格子里取出一个木匣子。
王伯伦眼眸顿时亮了,范三爷却连头也没抬,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赵洪川将木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纸。
他斜睨了一眼王伯伦,见他眼中全是贪婪之色,唇角抽搐似的笑了笑。
“知道你平白丢了十余间盐铺,这是我私有的六间商铺,有布庄也有酒楼,原本想着以后养老,哎,如今兄弟有难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一咬牙,将木匣子推到了王伯伦面前,道:“你好生经营吧。”
王伯伦闻言微微一怔,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王伯伦怎么能要你养老的钱。”
赵洪川深叹一口气,道:“收着吧,咱们兄弟好生为主子办事,将来还怕养不得老么?只要你与老三好,我便是好。”
王伯伦道:“大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