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道:“不必如此客气,我今朝落难了,是你伸出援手救我,还收留我在此过夜,小哥对我有恩。”
伙计笑道:“话不是这样说的,我家的女老板可是位有才学的姑娘,最是敬佩读书人,还常常教诲我们这些人,要尊重读书人,若是遇到你这样落难的书生,更要多多帮忙才对,你早说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我便不必这样藏着掖着不敢让你见人了。”
青年笑笑道:“可我已经下定决定不再科举了,所以,现在只是医者郎中,而非读书人。”
伙计咧嘴笑,凑上前去,问道:“那你究竟为何离开家呢?”
青年笑着道:“家父常说现在存世的本草书籍中错误很多,会遗祸无穷,这么些年我耳濡目染,也算是小有所成,这趟离家,一是为向父亲表明我从医的志向,二来可以增广见闻,三来,也可拜访名医修改本草书籍。”
伙计闻言微微一怔,不住的点头,道:“先生有大志向,真了不起!”
青年笑着道:“只是耳濡目染继承祖业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只希望我这一趟能多些收获,可以尽力多修改一些错误。”
伙计道:“这自然是了不起的,我真羡慕你能做这样一番大事业!”
青年笑问:“你若是羡慕,不如跟我同行,给我做个左右手,也可以学些医术,来日自立门户。”
他说出此话,又有些后悔,补充道:“我并非是说做酒楼伙计不好,只是话赶话......”
伙计毫不在意的道:“我知道先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可不敢离开凤阳府。”他低低的笑了笑,上下打量青年。
这一身破衣裳,脸上还有伤,那吃了一半的满头还在边上放着呢,这样的日子,有几个人能过得下去?
也就只有这位青年这样的人,这样心里存着一团火的人,能够始终保持炽热,不肯轻易放弃。
伙计笑道:“先生是大人物,有大志向,可我自小生在凤阳府,已经娶妻生子,离不开家,更不认识字,实在是不合适跟随先生游走江湖。”
“不会?我教你啊!”青年人笑着道,仿佛完全没有看出来,小伙计这一番话都是托辞,都是骗他的。
一个十五六岁的酒楼伙计,哪里娶得起妻子呢?
小伙计笑了笑,这时候才想起来前厅还有事做,他拱拱手道:“先生,时候不早了,请歇息吧,明儿朝食,我再送饭过来。先生舟马劳顿,一定要吃饱了再上路。”
青年笑了笑,点点头,回道:“那就劳烦小哥了。”
小伙计再也没说话,赶紧出门去。他站在门口,身子顿了顿,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谁人不曾年轻过?
谁不曾在胸口存在那一团热情之火过呢?
可是,到了最后,又有几个人不被现实打败,低头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