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江柳愖无奈的反拉住她,道:“走走走!”
嘉善郡君如同扳回一局似的,十分畅快,娇娇的“哼”了一声,跟着江柳愖离开。
妓馆后院悠扬悦耳的琴音响起,紧接着钟、磬、鼓、铃依次加入其中,霎时间,富丽堂皇的靡靡之音四溢开来,衣履飘香间夹杂着糜乱的气息,衣着暴露的舞姬摇摆着腰肢,众人把酒言欢,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吴桐笑着问道:“鸨母,玉卿姑娘何在?”
鸨母满脸堆笑,腰身像水缸一般,却摇来晃去,没一刻安定:“玉卿姑娘今日身子不适,才看过大夫喝药睡下,吴公子若是不信,可唤来贴身伺候玉卿姑娘的婢女来问。”
吴桐不悦,刚要发作,白启常开口,道:“罢了,吴兄,姑娘家身体不适实属平常,我们不要为难人家了。”
吴桐勉强点头,道:“既然士达兄开口,那便算了吧,扫兴!”
屋子里吵吵闹闹,令王麓操浑身不舒服,簪缨世家的公子,自然不喜欢这样暴露额表演,白衣君子悄然起身,并不想破坏旁人的兴致,退出门去。
耳边嘈杂的靡靡之音渐渐远去,王麓操负手兀自闲逛,便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水塘边。
水塘被和煦的阳光折射的波光粼粼,水塘边一排柳树随风飘扬枝条,更添风情,不远处有一片绿油油的小山坡,山坡缓缓隆起,上有一小片桃树,如今时节,桃花将开未开,缤纷妙趣。
王麓操沿着鹅卵石小路走上山坡,在树下发现一张琴案,七弦琴摆放妥当,还燃着缕缕熏香,似乎不久前还有人坐在这里奏琴。
王麓操抬眸看看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琴主人,一时兴起,便坐在琴案后,随手弹了起来。
王麓操没想到,这个位置看似随意,却是景观最好的所在,坐在这里,可以遥遥看到下方水塘流动,远眺房宇鳞次,偶有清风徐来,携带桃花香味,更加妙趣横生。
如此慵懒舒适,让王麓操更加心情开阔,手指尖的琴音也欢快不少。
琴声续续,正如春日里的湖水慢慢四溢开来。耳边一阵微风忽起忽伏,悠悠扬扬,一种情韵,一种风华。是过尽千帆后的心念所至,是悦遍人世后的潇洒肆意。
玉卿敛敛身上的素白宽衣,一双如玉雕琢的玉足踏上高齿木屐,一支暖玉簪子将秀发随意的束于脑后,一块不值钱的青玉环佩。
这样一身衣裳,在时下看来真是疯狂,只说光脚穿木屐,那就是不可为。可是这样的装扮却是标准的魏晋之风,对于一个妓女来说,一个在自己独居院落里的妓女来说,既舒适又方便,也颇合乎玉卿风雅的性情。
衣着虽然简单,还是掩盖不掉她身上的瑰姿艳逸,张扬艳丽中带着一份淡漠清雅,只眼眸微转,便令人觉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听着这样世外之音,玉卿不由得有些动容,脚步却没有乱。
“姑娘。”侍女低声问:“要不要奴婢去请这无礼之人离开?”
玉卿微微摇头,循着声音一边走,一边道:“此曲乃嵇康所做短清,取义于雪,言清洁无尘之志,厌世途超空明之趣,其志在高古,若寒潭之澄澈,这奏琴之人,好高洁的情操。”
侍女听不懂这样高深的话,但在玉卿身边久了,却也熏陶的沉稳个性,听不懂便只低头答应,并不品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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