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曾见过这般场景?
那个站在风里雨里的传奇女子,竟对着一个小辈,脆弱卑微成了这样!
霍斯其感觉自己从出生到此刻的人生观,彻底被摧毁了。
那个耸立在他目中的女神像,到她了……
颜汐也没想到霍凝烟会这样崩溃,手忙脚乱地扶起她,喉咙里哽的难受。
英雄迟暮,红颜枯骨,当所有的坚硬都卸下,露出来的只剩下柔软。
“您……冷静一些,我没说不带您去!”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得霍斯其怎么看待她这个朋友了。
“现在!现在就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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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堂。
颜汐转身望着住院大楼,一时有些恍然如梦。
她不记得自己对霍凝烟说了什么,但却将她成功的安抚,之后简单地将了一下外公离世的时间,和原因,以及他们祖孙一家三口的一些生活,仿佛又将童年重新经历了一遍。
那些被颜汐刻意压下去的对外公和母亲的思念之情,彻底泛滥成灾。
最后,她强撑着风崩离析的情绪,与霍凝烟约定了时间,最后在等候在走廊里的霍斯其奇怪的眼神下离开。
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实在是,太多太多,无法一一道出。
总之,颜汐这边能告诉霍凝烟的,差不多已经都告诉了。
但霍凝烟那边能告诉她的,却只字未提,搞得她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至于是否接纳了她……
并没有。
颜汐是个亲情观念很薄弱的人,也同样是个很执着的人。
她只认感情,不认血缘。
“外公,你曾说外婆是不能,不是不想,是指这种‘不能’吗?”颜汐喃喃了一句,恍神的收回目光,转过身要往外走。
然而一转身,她便愣住了。
十米开外。
有个倚在车门在一旁抽烟的英俊男人,男人很高,身材看起来十分不错,尤其是脸,生的更加不错。
英气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魅惑的唇。
夜幕下,他气质轩然,漫天的的星仿佛有因他的存在而黯然失色。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颜汐险些以为自己花了眼,可是男人熠熠生辉的面庞在路灯下却格外清晰。
“还不快过来,等我过去抱你吗?”顾倾城扔掉烟头,用脚碾了碾。
他的脚边密密麻麻布满了烟头,俨然已经等在这里很久了。
他怎么还在……一阵五味杂陈,颜汐想笑,却突然又想哭。
他知不知道他站在这里的真正意义?
明知道她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他还等在这里干嘛?
“真要被你这个小妖精磨死了!”顾倾城懊恼的一拍车门,长腿迈开,直奔而来。
颜汐怔忡地望着那抹高大的身影压迫过来,心底酸酸涨涨,有些痛。
“你……怎么还没走?”隔着缩短的距离,她张了口。
“你希望我走?”顾倾城的不止迈的有些急,其实却被他刻意的拖慢不少。
“顾倾城,老娘没空跟你玩文字游戏,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我已经告诉你了。”颜汐在后退。
“是又如何。”看到她后退的步伐,顾倾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什么如何?还他妈能如何,还他妈想如何?
颜汐故作凶狠地瞪他:“这意味着你后继无人,懂吗?我不能生,要是跟我在一起,我也容忍不了你跟别人生,所以你也休想跟别人生,明知道如此,你还要往前走?”
“这是很难解决的问题?”顾倾城蹙眉,俊脸在路灯的照耀下格外夺目。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拉进,但这一路,走的不可谓不艰难。
没有人知道顾倾城在一根接一根抽着那些烟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失望!
满满的失望!
因为,他以后可能要绝后了!
他那么爱她,却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他和心爱女人的感情结晶,难道不该失望吗?
比失望更多的,则是痛苦。
小妖精早就知道自己不能生,可是她对尼克那么好,明显能看得出来,她那么喜欢小孩!
可是她却……
这还不是很难解决的问题吗?颜汐很想问问他,这都不是的话,那什么才是难解决的?
“你……”
“生不了就不生,难道我逼你,你就能生的出来了吗?”顾倾城的心路历程在短时间内变化太多,太快,也太剧烈。
就好像亲自布置会场,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可新娘却没出席。
失落,愤怒,震惊,伤心……好多好多的情绪,如果不是他的心脏足够强大,如同千军万马,恐怕还真就无法调节好自己!
距离,还在一点一点缩短。
“顾倾城你想清楚了?你是顾家的继承人,未来的顾家家主,你觉得我不能生,你爷爷还会同意让我嫁给你吗?”尽管,颜汐知道顾老爷子不是个自私的人。
这是从江水所默默爱慕的那名交警身上看出来的!
后续的事情她也都知道,顾老爷子不仅没有棒打鸳鸯仗势欺人,反而……反而提点了那个交警的上级,让那个交警晋升了,从此一家过上了非常不错的日子。
这种行为在颜汐看来,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她只能控制住自己不棒打鸳鸯,绝对做不出出手帮人的事情!
可是一码归一码,情爱和子嗣香火的延续不同,顾老爷子还能容许那个所谓的救命之恩?
不会的,人性说白了是自私的!
“他同不同意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你在一起的是我又不是他!”顾倾城不明白。
他已经等在这里两三个小时了,他的等待已经明明白白地说明了他的选择,为什么小妖精却还是一副要将她往外推的口吻?
“再说了,你能生正好,避孕套省了,避孕药也省了,还他妈省的我去结扎了!”
说的像这三样你都要试过似的!颜汐深吸一口气:“顾倾城,你知道没有孩子维系的婚姻是什么吗?”
“爱是什么就是什么,老子只知道不能没有你!”
老子只知道不能没有你!
老子只知道不能没有你!!
老子只知道不能没有你!!
颜汐被震撼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表皮发肤到灵魂深处,情绪一股脑的涌现,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淹没了她的心,漫过了她的眼。
朦胧中,她只看到那个男人。仿佛闪着光,那样帅气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