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突如其来的劲风,转瞬即逝,却莫名其妙地吹折了默啜的大旗。
这是一种不好的预兆,在大军行动其间,帅旗无故折断,往往预示有敌人夜袭。
不过,国师阿鲁不花却推演不出吉凶祸福,而且,城中明明是空无一人,侦骑四处,朔方城数十里范围之内也没有敌人的踪迹,这把他也给难住了。
可是空口白话,默啜也无法说服十万大军放着城中的屋子不住,偏偏跑到城外雪地里扎营。
最后,在阿鲁不花的坚持下,默啜做出了一个折中的选择,他和阿鲁不花挑出一万嫡系精锐驻扎在北门外,依托着城墙安营扎寨,顺便看管战马和随行的牛羊。
而剩下的大军全部入城,住到城中的唐军营房里。这样一来,阿鲁不花也不好再表示反对,因为在他的测算中,默啜这一万骑精锐足够击溃秦怀玉部。
好几万突厥大军进入朔方城中,就如同铺天盖地的蝗虫,纷纷开抢,你争我夺,将看到的一切能够抢走的东西据为己有。
突厥人的日子过得恓惶啊,什么都缺,锅碗瓢盆是必须抢的,尤其是铁锅更是好东西,找个东西绑上往背上一背,一家人就有东西煮食物了。
粮食更加得抢,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出兵不就是为了一口粮食吗?要不然,还不如在家里烧马粪、喝劣酒、打婆娘,傻子才愿意跟着大可汗来打仗。
竟然还有酒,特娘的唐人就是富裕,这么好的酒都弃之不顾,说扔下就扔下,白白便宜了我们。
可是,粮食也好,酒也罢,毕竟是僧多粥少,怎么可能满足近十万突厥人的需求?
动手动脚就变得无法避免了,最后升级成动刀子,不大一会儿时间,就有好几十人挨了刀子,其中大多数嘴里咕咕冒血,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最后,在默啜命令各万骑长开始镇压之后,将一些眼睛血红情绪过份激动的家伙给就地正法了,又收缴了所有的粮食和酒,方才勉强控制了骚乱。
粮食和酒没有了,老子就抢个地方睡觉,再抢点柴火烧火总行吧?
进城的突厥人人数太多,超过原本的唐军近十倍,这样一来,就连营房都紧张了,开始开抢。
不过,好在营房一时半会还不敢拆分,大不了就是硬往里塞,一间营房住十个人,这是谁规定的?我们突厥人不讲究,只要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就行,一间营房塞进几十人还是没问题的。
还有伙房,还有伤兵营,还有库房,还有马房只要是屋子就好,我们不嫌弃。
库房区的所有库房都挤满了人,就连那间装黑油的库房也不例外,突厥人甚至用刀子扎开了一桶,尝了尝实在是不咋地,才放弃了要痛饮一番的念头。
不过,把这些木桶拼在一起,睡在上面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没有地上那么冰人。
有突厥人的地方就要烧火,尤其是寒冷的冬天,没有木柴就烧马粪,反正没有火就会被冻死。
朔方城中不缺木柴,自然不用烧马粪,于是,这里一堆,那里一堆,整个朔方城成了火的世界。
是夜,无月,微风,薄雾渐渐变浓,到了半夜时分,天地之间雾霭弥漫,已不可分。
自从突厥大军来临以后,地下深处的赵无敌就在坐着各种准备。
待烟尘散尽之后,他重新点燃了蜡烛,将沙漏重新放好,整理了衣甲,系紧了腰带,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