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多是附近的农人,挑着菜蔬和鸡鸭的,拎着新鲜的鱼虾的,还有那过夜来不及进城夜宿城外的商旅,纷纷杂杂,拥挤不堪。
守城的金吾卫旅帅一声令下,士卒们将寒光闪闪的马槊斜指,锋芒直对着众人,让人不寒而栗,纷纷止步不前。
“挤什么?挤什么?有什么好挤的?挤着去投胎吗?谁你呢,看什么看!长得脑满肠肥的,你挤得过人家吗?”金吾卫的旅帅瞪着眼睛,手指对着众人指指点点,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待众人稍稍安定后,方才清了清嗓子,吩咐道:“那个……啊,全都给老子排好队,一个一个进城,兄弟们眼睛都放亮一些,有那不听招呼的,扰乱秩序的,甭客气,给老子抓起来狠狠地揍一顿。”
看着寒光闪闪的马槊,还有未出鞘的钢刀,人们立马老实了,自觉地你谦我让排起队来,且前后拉开距离,缓缓入城,并陪着笑脸,以免惹得金吾卫的军爷生气了,将你当作逃犯和细作给抓进监牢。
士卒们见人们很识相,也就四下散开,回到城门的两侧,举着寒光闪闪的马槊,如泥塑木偶般充当起门神来。
也并非所有士卒都离开了,而是留下了四人瞪着眼睛监视着过往的行人,遇到可疑的,立马上前用马槊对着菜蔬里捅捅,再随手翻一翻,然后丢下凌乱的菜蔬,又去拦住一名商旅,要人家将背着的鼓鼓囊囊的包裹给打开,看看是不是藏着违禁品。
就连卖鱼的都没有放过,盯着人家的鱼篓子使劲看,就差将脑袋塞进其中。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莫不是能分出那条鱼是大唐的,那条鱼是突厥的?
有那机灵的商贾不动声色握住金吾卫士卒的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用力捏一捏,然后,手一挥,商贾拱拱手,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在商贾离开后,那士卒将捏紧的手稍稍离开一点缝隙,睨着眼睛仔细看看,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然后将手往怀中一塞,再掏出来时已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另一名掌柜模样的,带着一长溜车队,见拥挤的人群,不由得蹙眉。
他瞅了一眼那名旅帅,眼神一亮,连忙急匆匆一路小跑着来到旅帅身边,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谄媚地道:“哎哟喂,今儿是刘旅帅您老人家值日啊,您辛苦了!小的是四海居的,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甚是想念得紧。”
那刘旅帅一对眉毛都快挤在一起了,斜着眼睛道:“哟,这不是四海居的那个谁……”
“小姓张。”那掌柜模样的老者低声提示。
刘旅帅点点头,道:“嗯,张掌柜的,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俺听说你去了扬州发财了,瞧瞧这一长溜的车马,啧啧,赚得可不少。
哎,还是商贾好啊,走一趟,赚的钱财堆积如山,埋在地下都长满了铜臭,可怜我等兄弟们,眼看着就要下雪了,连个御寒的冬衣都没有,看来迟早要冻死在街头,就像是那死狗一般,可悲啊可叹啊可怜啊!”
张掌柜的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一番,你丫的不就是要好处吗?可就是不明说,啰啰嗦嗦一大堆。你们要是冻死了,那神都城中也活不下几个人了,真是无耻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