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家这个傻闺女却如同飞蛾一般扑上去,结果梦碎了,落得自己个伤心欲绝。
不过,这样也好,阿奴的念头才刚刚兴起就被戳破了,反而是好事,让她清醒,不再被情所困。
而且,阿奴还小,对情之一是不过朦朦胧胧,做不得真。也许,过些日子,就全都忘了。
金大娘反复安慰和劝解闺女,渐渐让阿奴止住了悲声,可她无精打采地嘟囔:“阿娘,人家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金大娘想了想,道:“要不让你爹去找苏坊正做个中,同小郎君好好商量,咱陪些钱财请他另外寻地方住。”
“这样不好吧?小郎君家里老人没了,本就是伤心时,这时候将人家撵走,太不应该了!”阿奴道。
在阿奴掩面而去以后,阿四在门口探头探脑,轻声对赵无敌说道:“郎君,阿奴小娘子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要不您就应了他,也好有个人伺候。”
赵无敌沉声说道:“胡闹,本王……某已经三十有八,做她爹都绰绰有余了。此事休要再提,而且,将你今日看到的、听到的,全都给忘记,以后该干嘛干嘛,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下是国丧中,长安城中虽不敢说每个人都伤心欲绝,可也没有人敢寻欢作乐,歌舞升平。
隔着一条柳渠的平康里都冷清了,可谓是门前冷落车马全无,没有客人光顾,也不能奏乐高歌,妓子们倒是落得个清闲,每日里可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不用朝三暮四强做欢颜,可老鸨子却苦着脸,一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没有客人就没有收益,可开销还是少不了,别的不说,就是妓子们的胭脂水粉就不是个小数目,还有屋子的租钱,一笔笔都如同剜了她们的心头肉。
皇帝也没有闲着,女帝是他的母亲,在最后时刻又主动降了帝号,算是顾全了皇帝的脸面。
如今,该考虑女帝的后事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太随意,让世人诟病。
对于女帝要葬入乾陵,宋璟表示反对。他声称乾陵已经封闭,如今再打开是对先皇的不敬。对于先皇来说,则天大圣皇后为卑,以卑者惊动尊者,不符合圣贤礼仪,可择地修建陵寝。
无奈皇帝坚持,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宋璟独木难支,也只好不了了之。
接下来就是请人制作铭文,对女帝的一生做个总结,即是所谓的盖棺定论。
这可是个好差事,足以名垂千古,光宗耀祖。可到了女帝这儿,却成了难题,盖因女帝的一生太复杂了,一步一步做到皇后,接下来又执掌天下权柄多年,最后以母夺子的皇位,改元大周,做了古往今来唯一的女皇帝。
她是李家的儿媳,却夺了李唐的江山,可最终又将江山还给了李家。最关键的是,女帝称帝的这十多年间,中土皇朝扬威域外,四海升平,开疆拓土万里,纵观古史,哪怕是秦汉都无法比拟。
对于这样一个人,谁敢执笔?谁敢给她盖棺定论?
面对皇帝渴望的目光,臣子们纷纷低头,身子直往后凑,生怕被皇帝给点名。
一个个盘盘大才,平日里提笔就是一篇锦绣文章,可如今全都怂了,不敢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