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误入长春苑,云月长临不夜城。
这风花误和云月长都不是人名,而是长安两大青楼头牌的名衔。
而这一代的风花误,名头最盛,就连远在庆安的宋宜晟都听过她的大名。
除了她本出身官宦,是长春苑大老板从官奴司买来调教,三年前于四五十个女孩中脱颖而出,拔得风花误之名外。
更为人津津乐道,还是她与秦无疆的风流韵事。
自她卦牌以来,就只选秦无疆一人做那入幕之宾。
这可急煞了不少公子豪绅。
不过秦无疆这身份太过显眼,一般人家的公子哥不敢得罪,敢得罪他的,又不想得罪,这便成了包场之势。
可去岁春闱,秦无疆参加会试,竟有人趁虚而入,一掷千金要买风花误一夜春宵。
老鸨都是见钱眼开之辈,哪管你郎情妾意,径直替风花误答应了。
这可惹恼了秦无疆这颗风流种子。
他竟在贡院门前折返,收拾好的行囊往长春苑门前一铺,席地而坐。
这可急坏了老鸨,那贡院可不等人呐。
秦无疆才高,这轮春闱都瞩目着他能夺魁,若是在她这儿耽搁了。
她不但吃不了,也兜不住啊!
老鸨一顿求爷爷告奶奶,还强拉着风花误下来做说客。
哪知这混小子全不买账,愣是堵在长春苑门前三天三夜,整个长春苑都不敢开张,还与楼上的风花误隔空合奏,对诗作画,好不逍遥。
三日后秦太傅出了贡院便派人抓他回府。
“连一女子都护不住,我秦无疆便是考下状元,又有何颜面立世。”他如是说。
如此冲冠一怒为红颜,比那戏折子里演得还要精彩,也一举赢得了长安城众女芳心。
欢场女子更甚,竟直接唤他梦郎君,意为梦中才可得的完美郎君。
纷纷自荐枕席不说,还道愿付千金侍郎君。
可惜她们便是不自量力了。
有花误在,哪里轮得到她们侍奉。
也至此,这一届的风花误便算是被秦无疆包了场,寻常时候便是见都难见上一面,今日竟然愿意登台表演。
难道是老鸨见秦无疆出征不在长安,又贼心不死,想借机捞一把?
宋宜晟思如电转,面上却是和乐,与蒋尚书互一拱手。
他这边境的三等小侯,又没有实职,还年轻无所依傍,自然不敢同当朝大员摆威风。
“庆安候客气,郑安候都同我们说了,你发明的阵法立下奇功,陛下龙心大悦,已经让中书省草诏嘉奖了啊。”
另外在座的几位大臣也冲他笑颔。
宋宜晟妥当应对,得到郑安候一个赞许的眼神。
包厢里宾主尽欢。
蓦地,台上传来一阵悠扬箫声。
空灵洞澈的乐声仿佛能将人引入幽谷,摒弃眼前的喧嚣,获得一瞬安宁。
“咚咚!”两声皮鼓回声颤颤,让人骇然惊醒。
一女子身着金线绣重瓣牡丹的大红舞裙,手持固定在顶棚的彩带锻花球,从二楼高台跃下,荡与众人间。
她画着艳妆,褐色的眸子仿佛能勾魂摄魄,让众生为她痴迷为她狂。
蹬蹬两步,她跃上舞台正中,光裸的玉足与大红毯相得益彰,脚腕上的银铃和着舞步节拍铛铛作响。
女子随乐舞得热烈。
仿佛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拼命燃尽自己所有的光和热。
宋宜晟痴痴看着,一时楞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