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个尾巴的庄公子紧赶慢赶来到大堂。
人走茶凉,连围观的百姓都没剩一个,全散了。
大堂空旷得能跑马,就是清点证据的小吏也都在堂下干活,两位主审当然早下去合计着面圣的事,唯有侧面的屏风还没撤下。
庄公子赶忙凑上去。
“公主请老太傅喝茶,闲人退散!”
庄公子扣了扣耳朵,转过身。
“我哪儿是闲人,我是媒人!”他挤眉弄眼地嘟囔,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走开。
雅间里,长宁与秦太傅对坐。
“谢殿下赐茶,”太傅恭恭敬敬道,秦无疆跟在他身后。
长宁当然也赐座给他。
秦无疆大咧咧坐下,在得到老太傅警告的眼神后才站起来:“谢公主赐坐。”
长宁倒是习惯他这故意为之的趣事,缓和气氛。
秦太傅也因他而对长宁放下三分戒心。
不说别的,但就柳家一事,大公主虽心机深沉,却是会和他们并肩作战的人。
“殿下有何吩咐,但请直言。”秦太傅说。
长宁微笑:“吩咐不敢当,长宁只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太傅。”
“十五年前那件事发生时,我外祖父为何没有入宫。”
秦太傅眼神闪烁:“殿下不是知道么,庆安发生了紧急军情”
“老大人,事已至此,你我都能看得出来,郑安侯背后的人是谁。”长宁直言不讳,秦太傅周身一僵。
专挑这案子马上定审的时候来传圣旨。
即便不是皇帝在背后布局,也能看出皇帝的倾向来。
柳家的案子,陛下绝不想翻。
“老太傅辅佐父皇二十多年,应该了解父皇的脾气,如果不是有人日日进谗言诬陷,父皇岂会这么坚定不移地相信柳家有不臣之心。”长宁也不饶弯子。
世人都知,当今天子耳根子软,易受身边人蛊惑。
若非如此,郑贵妃兄妹岂能这般如日中天。
秦太傅更清楚自己这位皇帝侄儿的性格。
陛下从太子时期便是如此,不说唯唯诺诺,也没有太大的主意,想柳家这样大的事,若说没人在他耳边出谋划策,日日吹风。
皇帝绝不会下此狠手。
否则,当年先帝也不会如此不放心,不但同意长公主和曹家的婚事,还特意为陛下指了柳一战的女儿做太子妃。
都是为了江山天下。
老太傅眼皮动动,看了长宁一眼:“殿下智计过人,看事看人都这般透彻,怕也不需要老朽多说,就能明白。”
“我明白,外祖父当年,是连夜逃出长安的。”
长宁话落,秦无疆腾地站了起来。
柳一战。
是逃离长安的。
“世人皆道,柳老将军饱尝丧女之痛,这才十五年不肯进长安,只愿一辈子镇守边关。”秦无疆喃喃,一双眼珠子左右移动。
如果长宁此言成真。
柳一战就根本不是因柳后之死才不进长安的。
他是怕死!
他是怕被皇帝处死,所以才躲到边关十五年。
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柳一战战功卓著,但皇帝除了银钱珠宝的赏赐,头衔的加封,却未曾多给过柳一战半点实质性的晋封。
军权,依旧只是庆安的二十万大军,没有再多给柳家一兵半卒。
“没错,世人皆道的,却不是事实。”长宁无不讽刺地笑说,“所以我才想跟秦太傅问清楚,当年,太傅已经官居御史大夫,加封太傅了吧。”
秦太傅表情凝重。
他当时的确是朝中第一人,而柳一战则是军方第一人。
说他不关心柳一战的消息,长宁是不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