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方谦的脑子,一时还想不明白这当中的关窍。
倒是一旁的慕清彦听到方谦的质问大概猜出了柳一战的意思。
“真是令清彦佩服。”他道,给方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冷静下来。
方谦呼吸都急躁起来,勉强平复心情,大概捋顺了眼前的情况。
救他的人是柳一战的人,说明柳一战一直关心这庆安的情况,至少是关心着宋宜晟的事情。
“难怪当初我会受到匿名消息,说宋宜晟府里还藏有当初的账簿,原来都是老将军的意思。”方谦深吸一口气。
他的确一心想为老将军报仇,也知道私藏兵器的事中柳一战是冤枉的,但宋宜晟私藏真正账簿的事却是有人以匿名信的形式通知他的。
现在看来,当初通知他的人也是柳一战。
如此,几乎不需要柳一战再解释什么,方谦已经想明白一切。
既然从那么久之前就堕入柳一战的算计,之后的一切当然也是算计。
柳一战给他看着四人和小童,目的就是从根源处戳穿方谦的美梦,让他看到最残忍的真相。
柳家当时的确是冤枉的,但这个罪名,却一点儿不冤。
柳一战想谋反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方谦双目通红,比当初在牢里知道柳家谋反之事是真时还要绝望。
那个时候他还能坚定自己的信仰,相信柳一战,而今天,柳一战就站在他面前,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谋反的事实,方谦岂能不痛苦。
慕清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件事虽然难以承受,但就连长宁这个亲外孙都能承受,方谦堂堂男儿岂有承受不住的道理。
可慕清彦不知道,柳一战就是方谦的信仰,是他心中忠诚的守护神。
如今信仰彻底崩塌,让方谦如何承受。
方谦一度抱头大喊:“世上岂还有忠义之臣!”
慕清彦目光深深:“还有你。”
方谦嗓音沙哑地苦笑,可慕清彦却是认真的:“若论忠义,世人当不如你。”
面对皇权,方谦都不曾放弃对柳家的忠诚,这份忠义已经早就烙印在方谦的灵魂深处。
“是他不懂,你不必觉得难过。”慕清彦劝道。
柳一战不曾珍惜方谦的忠义,但自有人重视。
方谦呼吸逐渐平稳。
慕清彦在他心里形象高大,加上和长宁的关系,方谦此刻就将他当成了另一个长宁,就像小狗找到了家,他无所寄托的忠心也找到了归属感。
而慕清彦的目光也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一旁那十岁左右的小童身上:“这小童,长宁也认识吧。”
慕清彦似是闲聊,望向柳一战。
柳一战哈哈一笑:“辽东郡王果然心细如尘,他就是今日引你们过来的小童,而长宁之所以会觉得他眼熟,完全是因为”柳一战断句片刻,而柳华章则轻笑地接话:“这个小童曾在庆安官奴司的刑房任职。”
慕清彦神色一凝。
原来如此,这小童是当初长宁被施加黥刑时辅助行刑的小学徒。
也是因为这个小童当时没有乱叫,还十分配合,长宁才成功制服黥刑官,避开黥刑。
“原来一切都在老将军的掌握之中”方谦喃喃。
“当然,”柳一战昂首:“方谦,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日后我自会重用你。”
方谦闻言却只觉得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