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自己终于不能成天和这些个无聊的公文打交道,可以有时间多陪蓁蓁了!
慕炎美滋滋地走了,留下金銮殿上的满朝文武还没回过神来。
他们的下巴都惊得快掉下来了。
岑隐真的要回京来吗?!
皇帝真的同意岑隐回京来和他分权?!
众臣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玄幻,不像是真的。
金銮殿上,像是一锅快煮沸的开水般躁动不安。
早朝结束了,但是群臣却都没急着离开。
一个年轻的大臣想不通地对着几个交情好的大臣嘀咕道:“这怀州天高皇帝远的,回来干吗呢,这是生怕自己不会被卸磨杀驴吗?”
他身旁的几个大臣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就是啊。”
“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皇上为何要答应呢?”
皇帝难道不是指着把岑隐发配边疆才命他去怀州的吗?!
皇帝也好,岑隐也好,这两人照理说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做这么不明智的事呢!
那些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是惊疑不定,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是否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们没看到的暗潮汹涌呢。
更令他们不安的是,岑隐的归来会对原本还算安稳的朝堂产生怎么样的影响呢?!
看着周围喧嚣不已的朝臣们,端木宪的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抚了抚衣袖,朝金銮殿外走去。
自岑隐去岁四月出发去怀州,这弹指间,都过去一年半多了。
这段日子来,端木宪话里话外地试探过端木纭,但是端木纭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安之若素。
本来端木宪以为只要岑隐不在京里,两人见不上面,这时间久了,端木纭就能慢慢地回过心来,能想明白的,结果又是自己一厢情愿地想多了。
他这大孙女就像是中了名为岑隐的蛊似的,非要在那一棵树上吊死!
算算日子,皇帝这道旨意一送出去,岑隐最快怕是这个月底就要回来了……
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大孙女还有可能改变心意吗?!
端木宪简直快要愁死了,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金銮殿,停在檐下。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空气有些闷,压得端木宪的心口又沉又闷,浑身不痛快。
端木宪无奈地对着南方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比他落后了两三步的游君集快步追了上来,瞧他愁眉不展的,就问了一句:“老哥,你在愁什么?”
端木宪转头默默地看游君集,又叹了口气,为自己掬了把同情泪:谁也不会明白他的心思!谁也不会懂他有多难!
端木宪继续踩着汉白玉阶梯往前走去,游君集与他并肩而行。
游君集方才也就是顺口一问,既然端木宪不说,他也就不问了,笑呵呵地话锋一转:“老哥,我家的三孙子,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虽比你那大孙女小两岁,但是性子沉稳,品性端方,也是个心里有主意的。去年恩科他没下场,也是他自己的意思,觉得自己年纪还轻,与其不慎中了同进士,还不如再静心磨砺几年,下一科的把握也大些……”
“你瞧,这孩子不错吧?”
“现在多少年轻人那都是性子浮躁,觉得非要快点考个进士出来,才能证明自己是少年英才……”
游君集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地夸起自家孙子来,滔滔不绝,就是想表明他的孙子绝对是个夫婿的好人选。
端木宪的额角突突地跳,想也不想就回拒了:“老游,真的是不合适。”游君集的孙子有千般好万般好,端木纭看不上,那也是没用。
游君集还不死心,追着端木宪又问道:“老哥,你好歹透个底,你到底要给你家大孙女挑个什么样的?这姑娘家芳华有限啊……”
端木宪心里委屈啊,只能委婉地说道:“什么样的都行,得她自己乐意就行……”
话说出口后,端木宪就沉默了,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事重重。
就是游君集也能感受到端木宪有些不对劲,他也从端木宪的这句话中品出几分味道来。也就是说,端木纭不愿意。
这婚事讲究男女双方你情我愿,既然端木纭不愿意,那自己说再多了也没用。
游君集也就歇了这个念头,他虽然觉得有几分可惜,但也不至于为此纠结,毕竟他的三孙子如他所言,是个有出息的,今年也才十九岁,等考中了进士,多的是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乖孙。
之后,两人一路沉默地到了文华殿。
游君集释怀了,而端木宪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屡屡跑神,一天下来都是虚度光阴,没干多少正事,也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
这叹着叹着,就到了下衙的时间,端木宪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端木纭叫来了外书房。
“祖父,”端木纭亲自拎着食盒来了,笑吟吟地说道,“您回来得正好,我刚给您熬了野参枸杞乳鸽汤,正热火着。最近天气冷得快,您喝点热汤,补补身子。”
端木纭打开食盒,亲自把一盅乳鸽汤端了出来,一股诱人的香味随着热腾腾的白气弥漫在屋子里。
端木宪拿起汤匙尝了两口,乳鸽汤汤色澄亮,鲜美可口,一股清香溢满口腔,然而,端木宪却有几分食不知味,心里又纠结了:他这么好的孙女怎么就这么倔!
端木纭含笑道:“祖父,我打算明早给蓁蓁也熬一锅乳鸽汤,不过她现在不能大补,我就不加野参了,明早我进宫去看看她。”
“她这一胎十有八九真的是双生子了,八个月的肚子与旁人怀胎十月才不多了。”端木纭想起妹妹的肚子,就觉得担心。
端木宪听着听着,心神就飘远了,忽然,他放下了汤匙,神色中透出一抹凝重。
端木纭看着他脸色不对,唤道:“祖父?”
端木宪突然道:“皇上今早恩准岑隐回京了。”
岑隐要回京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端木纭,端木宪也知道就是他不说,端木纭也迟早会知道这个消息的,因此他干脆就直说了。
“真的?”端木纭惊喜地微微瞪大了眼。
一双眸子瞬间绽放出异常明亮的光芒,犹如夏夜的星子般璀璨。
明艳精致的面庞上,神采奕奕,顾盼生辉。
端木纭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
端木宪心头更苦涩了,他知道端木纭是真的高兴。
虽然谁都知道,这条路难,但是端木纭还是义无反顾,还是勇往直前。
“……”端木宪欲言又止,看着她,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该说的,他都说了,不止是他,李家那边也都劝了。
如果说端木纭是一时头脑发热,这都好几年了,她也该冷静下来了吧。
既然他阻止不了她,那就只能好好看顾着她了。
趁他还活着,若是她走不下去,想要回头,那也还是有机会的,最多,他们回老家,以他们端木家在当地的声望,也能让她一生衣食无忧了。
端木宪清清嗓子,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伴着激动的喊叫声:“老太爷……老太爷,皇后娘娘要生了!”
端木宪和端木纭皆是一惊,祖孙俩几乎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快!”端木纭的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何太医明明说应该是下个月的!”
端木纭几乎隔天就会进宫探望妹妹,对于妹妹的产期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祖孙俩对视了一眼,都忍不往不太好的方向想了。
难道端木绯是摔了?亦或者,出了什么别的事?
端木纭越想越急,连忙道:“祖父,我先进宫去看看。”
“有什么事,我让人回府给您传讯……”
话音未落,端木纭就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外书房。
她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匆匆地骑着马往宫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