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从未如此简单。
陈沐旗军开始打扫战场时,潘公绩那边与北朝袭击的军阵战事还未结束,北朝兵将确实比南朝兵将能打得多,纵然身处溃势,依然能用少兵与南朝军阵互相搏杀。
直至城中南朝将领见阮倦已被杀退,派出大军围剿才在安城西将之击溃。
等潘公绩亲自带人来向陈沐表达谢意时,陈沐的旗军已经押运着大批辎重、战利撤进北山小谷道,准备打道回府了。
潘公绩年岁四十上下,这在年龄明显偏小的北朝将领中已实属老将,肤色偏黑,遍身着甲也显得彬彬有礼有很盛的文气,面对陈沐时并不自信,好像没做什么就矮了一头。
可能他们初次见面都骑在马上的原因,陈沐确实高一头,不过后来下马,在山谷穿行,俩人就差不多高了。
“多谢天军助战解围,否则定叫阮贼得手。”
潘公绩在与陈沐并肩前行时总是落后一点,眼睛左右看着那些参与战事后警戒在旁的旗军,未尝没有打探军情的意思。
走过陈沐立在山谷的大纛,陈氏旗军正将大纛收起,潘公绩念出纛上书文,道:“天朝无疆,我朝疲敝之时,外朝小臣愿为将军补给银二百斤、帛三百匹,以谢将军之勇。”
“财物甚少,还望将军勿怪,这已是顺化、广南两地,半年的贡赋。”
陈沐闻言诧异,虽然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他知道安南穷,过去朝廷收了安南又从版图里踢出去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这边总反叛,二则是这边太穷收不上税,但陈沐没想到这么穷。
顺化广南两地,在安以南,地域狭长,是安南穷困之地。这边的政体与日本幕府有些相似,当地首领给朝廷每年缴纳部分贡赋,享有地方全部权利。
合着顺化广南两地,一年贡赋才四百斤银、帛六百匹?
潘公绩按斤说,银显得是挺多的,其实一年才六千四百两,这可真是穷得厉害了。
“嗨!没事,潘将军不必为此介怀。”可能潘公绩只是说个漂亮话,却见陈沐摆摆手笑道:“二百斤也不少,陈某会心满意足地收下的。”
“对了,布帛,能换成粮草吧。我部兵马甚多粮草不济,此时正欲北上解清化之围。”
潘公绩明显楞了一下,他没想到陈沐真会要卧槽,你不天朝么,怎么这点蚊子肉也好意思要?
他被陈沐一点都不客气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抱拳道:“请将军稍待半日,小臣回安准备妥当便将白银与粮草给将军送来。”
其实陈沐一点儿都不缺粮草,他又不是刘显和俞大猷,那两位都是轻则动兵数万,多则动兵十万的狠角色,他跟人家比差远了。
南洋军府总共才动员兵力不过一万三千,他本部才区区四千人而已,琼州府屯的粮够他们吃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