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更难受,原野里的小步兵带着长戟和他最后的倔强打算跟浑身绯色华丽非常的骑兵决一死战,却见骑兵冲锋两步开始踱马踏步,离近了俯身从马背上掏出一支短火枪,一声铳响下他最后看见的情景是硝烟里骑兵将长矛倒插在地,好整以暇地清理铳膛后给火枪装填弹药。
在倒霉的步兵眼中,北洋骑兵手上的长矛就是川普去印度——骗人!
原野上的英格兰骑兵也不舒服,他们倒是跑得快,但穿着便宜的劣质板甲,让他们在正面冲锋中没能力像大领主们那样无视北洋骑兵射程较短的火枪,后背的甲片更薄,典型的逃也是死、打也是死。
最气人的是都这样了,当骑兵鼓起勇气冲锋,那些衣甲华丽的明军骑兵还不跟他们打,带着他们兜圈子,然后被不知道从哪发来的子弹打落马下。
如血的残阳下,高坡上勒马观望的应明看着这场围绕雷头乡展开的遭遇战以土夷军兵败如山倒而告终。
下马的艾兰骑马步兵提着战斧与尖刀游走在战场之上,终结受伤未死的敌军、快速收敛所有战利品,他们已经习惯跟随在北洋骑兵身后收拾掉曾经看上去不可战胜的英格兰军队,甚至很多人跃跃欲试地想要真正依靠艾兰军团跟英格兰部队打上一场。
只是应明从来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望远镜之下,村庄内正在布置的一切无所遁形,他们在收拢逃回村子的溃军并设立起防卫工事,拆了几间屋子,用长矛与木料做成拒马封锁几条狭窄的道路,把茅草屋顶铺上木板得以让弓手登上高点,并且看上去正打算加固磨坊,一切动作都指向他们最终的目的——据守。
望远镜的真正长处并不单单是让人能看得更远,而在于战争中掌握更多的信息,才有实施更多谋略的可能。
历来只有强兵才能用奇谋,弱兵用奇谋不是找死而是根本无法完成使命。
就像现在,应明能看见敌军打算据村子死守,并向北方派出骑手,如果他没看见这一幕就不会知道,可他看见了,就能从中提取到更多信息,比方说:北方有敌人的援军。
敌人有可能会彻夜举火行军,这可能把一份夜袭的机会送到应明手中,他就多了一份选择。
只不过衡量目前大多数战马、士兵的体能状态,应明并不认为他们能够胜任此次夜袭并在袭击后从容离开,但他至少能确认一点,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围困普利县的敌军确实向西面做了大规模军事调动。
此时此刻,留在城中的那另外一百户北洋骑兵也应该已向东面出发,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到普利县休整。
北洋骑兵仍在村庄周围环伺,直至夜幕降临,他们在远处升起许多篝火,在篝火的阴影中,集结部队从南方向普利茅斯西南方的渡口撤退。
在路上,应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灯火通明的村子,对坐在亲兵马背上的小雷头汗笑道:“我们会回来的,很快就回来。”
就连应明自己也没想到,再看普利茅斯的港口,数以百计的福船招展着船帆,将河道堵塞,人们彻夜点着火把接应从船上下来的异域之人进城,生力军的加入一扫攻城间歇的颓唐,为整个城镇换上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