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男子闻言提脚动作一滞,顿时觉得脖颈间有惊人寒意涌入,他心底揣摩着这一脚若真就踏下,兴许丢掉性命的不会是罗灭,反而会是他自己。
心思急转下,他嘴唇开阖,最终还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元奎师兄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虽同为元婴境大修,但小境界上的差距却实实在在,真要动起手来恐怕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要落败。更何况这天傀门早已被元奎师兄鸠占鹊巢,周围全是元奎师兄的人马,一个不慎下恐怕就要被杀鸡儆猴。
想到这位元奎师兄之前种种惨无人道发指的行径,他忍不住咽了咽发干的喉咙,低眉拱手恭敬道:“赵元坤办事不利,致使万傀殿苦心经营的计划付之东流,还请师兄责罚。”
元奎眯了眯丹凤眸子,眼角嗜血颜色一闪即逝,满意笑道:“赵师弟身为血灵宗元婴境大修,是万魔众中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我元奎岂是那不知轻重的睚眦之人?只不过让师兄我有些好奇的是,赵师弟虽然是顺道来我这,但为的恐怕不仅仅只是拿罗灭出口恶气吧?”
元奎抬掌做刀,殿中顿时有着尸气翻涌,他笑着说道:“赵师弟应当知晓我深谙炮制人彘的秘方,如真是为了出口恶气,不如我现在就断去罗灭四肢炮制成人彘任你发落,帮你出了这口恶气如何?”
罗灭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额头血肉飞溅,露出白骨。
心神震动的赵元坤强自定了定神,不去看那罗灭惨像,拱了拱手道:“师弟来此处,是为告知元奎师兄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
赵元坤凝重道:“青云山后山的小师弟要下山入世了。”
宽大座椅上的妖冶男子终于将一直微眯的眼眸睁开,眼眸中精光四溢,苍白指尖缠绕的缕缕猩红血丝齐齐崩断。
青云山后山中人每逢下山入世,总要在这九州各境上闹出不小的动静,元奎自然是早有耳闻甚至是亲眼见识过。那被整个九州称为年轻一辈无人可出其右的后山大师兄初入世时,根本瞧不上那时西域南疆已成气候的万魔众,直接向北而去,自昆仑到天墉,再到万仙门和大荒殿,没有一个人青年才俊能够阻拦他的脚步。
而那后山二师兄则没有那么挑食,白衣仗剑入南疆,越过苍山洱海,将万魔众年轻一辈杀的杀斩的斩,宛如持镰的老农走进自家后院割韭菜一般轻松。最后若不是万魔众中终于有老怪终于舍得撕破脸皮以大欺小,让那白衣剑修一退千里,否则整个万魔众年轻一辈就要青黄不接了。
元奎那时只有金丹初境,那丰神玉朗的年轻公子不屑杀他,留了他一条性命苟且偷生。他当时跪坐在血泊中,双眼无神,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师兄师姐们和那白衣剑修明明同为元婴境大修,为何却只能如韭菜般任他宰割?
时至今日他已经位居万魔众年轻一辈的魁首,但每每回想起几年前那递在他脖颈上一剑,他依旧升不起半生抵抗之意。元奎嘴唇殷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蔽于衣袖下的拳头紧攥,修长指甲刺入掌心,却诡异的没有没有带出半点血迹。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心魔,如果不能破去心魔,他将终生不得触及化神境的层次,还想踩着更多人的尸骨爬得更高的他怎么会只甘愿停留在区区元婴?他要用这个后山关门弟子的血肉尸骨,来铺就他成为化神的登天梯。
常曦几次三番坏了万魔众大事,一跃成为后山小师弟后,更是成为了万魔众必杀名单上的首要目标。往年青云山后山中下山入世弟子的修为实在太过强劲,就连那两名女子联手亦能让整个江湖叫苦不迭,臣服在那两名女子石榴裙下的风流鬼难道还少了?直到这一名堪堪不过的金丹境的小师弟,才让万魔众看到希望。
任你金丹境再强,还能强的过元婴境不成?
只要能够成功击杀这个下山入世的后山弟子,定能让上五宗颜面尽失威严扫地。元奎打定主意,只要宰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用他的肉身炼制成魔傀日夜驱使,方能消解他心魔缠身,而后他再找个借口返回南疆宗门,至于事后这些听命于他的同门弟子是否能够承受青云山的怒火,最终又有几人能活,又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