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晚上格外闷热,即使身处在空气对流的长宫道之中也是热得难受,周围十分安静,引路的宫灯忽明忽暗,又显得有些幽冷。
上百精锐骑兵突袭、逃命、反击、报仇、湘王战雷远的场景,还萦绕在朱久炎的脑海。
“灵珠子,今天晚上的事瞒好你娘,也瞒好所有人。今晚只是湘王三卫在城郊例行操练,没有死人,也没有什么袭击,懂吗?”朱柏的声音让朱久炎怔了稍许,终于回过神来。
“为什么?”朱久炎反问了一句。
闻言朱柏沉默了一下:“因为没有证据,因为父皇希望兄弟之间应该兄友弟恭,更因为没人会相信朱孟熜会跑来杀你,毕竟他一向病弱,惹人同情。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别让你娘担心,这种事要学会自己扛,谁让咱们是龙子龙孙呢。”
朱久炎点点头,又问道:“那锦衣卫呢?孩儿基本将锦衣卫荆州百户所里的人全杀干净了。”
朱柏满不在乎道:“锦衣卫自己都不会承认他们在荆州有人,更不会承认湘王府里有他们的人,杀光了就杀光了,蒋瓛这个指挥使会帮你遮掩的。”
朱久炎忍不住反问:“孩儿可以报复吗?”
“当然!”朱柏的回答斩钉截铁,他彻底转过身来:“六哥(楚王)这么恶毒,咱们湘王府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天这事,是爹连累的你,你有什么想法就放手去干,爹会帮你的。当然手段要高明些,要像你今天激励人心让将士们用命的保证一样。”
朱久炎翻了个白眼:“刘常他们三个跑回来了?”
“生死关头,处变不惊,还能想出这么好的鼓舞士气的方法,你做得好。爹对你很满意,这次咱会给你写张真手书,让你方便出宫,当然曾夫子那的课业不能荒废。”朱柏摸了摸朱久炎的头。
朱久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假手书的事了?”
朱柏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别不好意思,这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朱久炎下意识反问。
朱柏笑道:“你从高二宝和陈家那打秋风打来的两万两银子,为父征用了。”
“什么!?为什么?!”
“阵前对侍卫们做出奖励和抚恤承诺的,是不是你?”
“是啊。”
“这些是不是该花钱?”
“额……那也没两万两!”
“给受伤的侍卫治伤要不要钱?”
“良医所这么多医官,司药局的药也是现成的,这要花几个钱?”
“额……调动几千大军和他们手里武器的维护,这要不要钱?”
“他们就来摆了个军阵,喊了喊口号,一个都没伤着,这也要花钱?”
“本王对荆州各个道观的供奉,要不要钱?!”
“修道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
朱柏理直气壮地道:“我是你爹。”
“……咱能不能讲点道理?”朱久炎有些弱弱地道:“不能抢小孩子的钱啊,你可是大明的堂堂亲王啊。”
朱柏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大步向前,还抬起手得意洋洋地摇了摇:“贫道道号紫虚子。”
你真抢小孩子的钱?
朱久炎望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义愤填膺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告诉我,你哪虚了?还道号!我看是盗贼的盗吧……吧……吧……”
其实朱久炎明白朱柏的良苦用心,用这种手段收了他的钱,只是想冲他淡心中的阴霾,这笔钱应该会用到那些阵亡侍卫家属的抚恤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