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会告我?不会是孔知府你吧?”朱久炎闻言转过头去,却是瞥了一眼谢正贤。
孔敏连连摆手:“哪能!哪能!下官是担心荆州卫的人或者林越的舅父卢清远,楚王府的奏疏是能直接递到御前的……殿下,咱们适可而止吧,行不?”
朱久炎淡淡回道:“想告我?也要看林越自己有没有过失。”
说罢,他转头望向倚香楼门口的侍卫们,冷冷下令:“给本宫把大门关上!再不许放出去一个!”
这是又要闹哪一出?!孔敏真的被吓住了,怎么碰到这么个乖戾无常的世子!怎么会如此倒霉,他紧张得用颤颤巍巍的右手不停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见此,谢正贤也面色大变,惊声叫道:“世子殿下您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说机密大事。”朱久炎满脸严肃的对孔敏沉声说道:“孔知府你们正好来做个见证,本宫怀疑这倚香楼的东家、老鸨、伙计、护卫里,有人窝藏了端礼门外袭击我的刺客吴刚!正要全部带回去细细拷问,我怀疑他们东家秦三或许就是派遣刺客的幕后元凶!至于林越这群人嘛,敢为秦三强出头,已经牵扯进了灭门大罪!”
孔敏嘴巴微微一张,眉梢也禁不住微微一跳,吃吃道:“秦三窝藏了刺客?!殿下可有证据?”
怜星正想拿出锦衣卫的小册,朱久炎赶紧给了她个眼神,制止了她。
“孔大人以为,我会无缘无故打砸一两个酒楼?”朱久炎一字一句地道:“跑了的刺客首领名叫吴刚,乃是施州卫的总旗,那十把用来行刺我的弩箭肯定出自施州卫!吴刚和弓弩的事,查一下施州卫的装备情况就全清楚了!
吴刚还有个相好正是秦三的姐姐秦氏!两人好了好几年,经常在秦氏的小院幽会,秦氏的邻里就是人证!秦三安排人手从水路送吴刚去江陵县养伤,秦氏一同前往,我估计他们现在就在江陵秦三的老巢,秦氏小院必定没人居住!
孔大人若有疑问可派人往秦氏家中一探,看本宫说得是不是实情。”
朱久炎还没来得及跟怜星说锦衣卫的事,吴刚的情报都来源于锦衣卫的探查,但是雷远这些锦衣卫却都给他杀了,锦衣卫的情报肯定不能见光的!
还好他及时想了起来,怜星也同时领悟他眼神中的意思,将册子收了回去。
孔敏听朱久炎说得如此笃定,并且条理清晰,人物时间指得清清楚楚,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
但刺杀皇孙的大案马虎不得,他还是安排肖广南带着一班衙役去秦氏小院探查情况,朱久炎也示意侍卫放他们出去。
朱久炎看着孔敏,问道:“孔大人想不想立个上达天听的功劳?”
上达天听的功劳!
孔敏眼睛里精光四射,但他没有冒然搭话,面上反而装出不解之色:“殿下的意思,莫非是?”
见孔敏如此反应,朱久炎还没来得及说话,地上的林越反而先弹了起来。
“殿下!秦三这王八蛋干的事,真的跟我没半点关系!殿下饶了我狗命吧!可怜,可怜我林家一百多条人命,实在不能牵扯进这灭族的大罪啊!”
林越其实早就清醒过来,躺在地上继续装晕,也只是想观察观察情况,没想到,秦三居然跟刺杀湘王世子的刺客是一伙的!
这可是灭族的大罪,他哪里还能装得下去,他冒犯世子,或者在青楼花天酒地,甚至做秦三的保护伞,这些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他林越大小也是个千户,就算认不得兵部尚书的门路,兵部司官郎中总有几个交情好的,被湘王府参上一本,顶多丢官罢职再不济也能保住性命。
但是,若因为秦三而扯进刺杀世子的案子里,这可严重多了,皇上会灭了他全族的!他跟秦三是结了拜的,秦三犯了这么重的罪,他这个结拜大哥死定了!
林越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偌大个身子跪倒朱久炎的脚下乞求原谅:“殿下,可怜下官被秦三蒙在鼓里,半分也不晓得!实在是冤枉得紧呐!请殿下明鉴啊,对了,孔大人,孔大人求您替我求求情,下官怎敢目无君父,去帮这贼子谋害世子殿下呢……”
说着他就一把扯住孔敏的袖子,苦苦哀求起来。
你是秦三的结拜大哥,此事很多人都知晓,我怎么敢帮你分说。
孔敏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不过林越身为武将力气比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大多了,手臂躲过了,大腿却被他一把抱住,他是怎么也摆脱不了林越的纠缠。
林越见孔敏不肯替他分说求情,又转过来求谢正贤和一众官差,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和之前刚出场时的踞傲相比,可谓是判若两人。
谢正贤也不想为林越求情,但林越怎么都是荆州卫的千户,林越要是因此获罪,他这个管事佥事是会担责任的。
他心里清楚,林越的事,本来就可大可小,最主要得看朱久炎的态度,便尝试着问朱久炎道:“殿下,林越死不足惜,但他们的族人确实无辜。卑职愿全力协助府衙和湘王府缉拿秦三,将功折罪,请殿下慈悲,饶过林家全族。”
朱久炎想了想,他的目标一直是秦三和楚王府,林越这个千户今天是颜面扫地了,倒不如放荆州卫一马,让谢正贤命令林越主动配合阴楚王府一次来得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