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久炎刚到偏厅落座喝了一口茶,陈瑄就到了,朱久炎手一伸,“陈大使随便找个地方坐。”
不料,陈瑄连忙下拜,道:“多亏殿下及时率人赶到,否则下官此刻早已殉国,感谢殿下救命之恩。”
他的意思是说,他的命是朱久炎救来的,这是一种示好,也是一种马屁。
朱久炎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才道:“陈大人和一众漕司官兵尽忠职守,忠勇可嘉,叛贼围攻之下,宁死不屈,奋勇杀敌,可敬,可佩。我打算在奏疏里好好地保举一下陈大人,你的出身再加上此次的功劳,多半要成为一方大员了。”
陈瑄笑了笑,道:“下官能有此次功劳,全凭殿下的福荫照拂,将来下官还要请殿下多多照顾。”
朱久炎道:“你我也算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了,军营里说的是生死交情。陈大人就别藏着掖着了,他们推举你出来,肯定是有话要跟我说,直说就是。”
陈瑄深吸了一口气,“殿下,这一次论起功来,您当然是首功。咱们这些个人跟在您的后面,能升官发财的只怕也有几百人之多,正是殿下的福荫照拂才能让大家都有个上升的机会。殿下,这么多人要升官,固然高兴。可是大家伙儿,其实心里也很忐忑呢。”
“忐忑什么?”朱久炎皱眉道。
“下官便斗胆直言了。”陈瑄正色道:“此次镇压叛乱虽然按照律法,咱们都会有功劳。可……可毕竟牵扯上了楚王,牵扯到了皇室……咱们这些个人,都是些没有任何靠山的。这次升上去,在旁人眼中可都是湘王府一党,殿下,固然有句话叫君子朋而不党。可别人一定是这么看的……”
陈瑄虽然有些话没有说全,但朱久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人里除了孔霖,都是些没有靠山的人,这回都搭帮他朱久炎立功,以后是想不结党都不行了。
你就算不结党,别人也都会认为他们是湘王一党。他们推举陈瑄出来,就是有主动朝着湘王府靠拢的意思,像那些读书人中了个功名,总要找些同年、同窗、师生的关系走动,说穿了,就是一种另类的抱团结党。
大家都会找大树乘凉,何况他们这次跟朱久炎有了一起平叛的情谊。
有这样的关系在,不说是生死之交,也算是曾经一起战斗过的战友了,以后他们当然是想要唯湘王府马首是瞻了。
这样对湘王府也有好处,毕竟他们以后所在的都是不同的衙门,手中大小也有着权利。
湘王府即便再尊贵,出了荆州就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但现在湘王府的摊子已经铺开了,到处都是淘宝商楼的分号与大明商会的商队,有的地方总要有下面的官员们帮忙,捧场,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办,有这些人在,也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出面。
朝廷虽然禁止结党,可是这上下内外,哪里不是一个个水泼不进的小团体、小圈子?
即便朝廷管制,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燕王的手从北平不仅伸到了荆州,还伸到了岳州和湖广布政司里。而朱久炎连朱孟熜这个亲王都敢杀,还怕人说结党?
朱久炎直接道:“我们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将来互相扶持是应当的。你们把心都放肚子里,都是自己人,以后有困难就对我说,有什么好缺想补,我也可以帮忙。”
朱久炎算是全盘接纳了他们,他自己知道以后的形势,他的靠山皇爷爷已经到了要交接皇位的时候,以后朱允炆上台,有没有把柄又有什么关系?还不如跟燕王学习,越是强大的藩镇,朱允炆反而越不敢先动。
与其将来处处受人掣肘,还不如当个出头鸟,总好过以后单打独斗,没有人给湘王府呐喊奔波。单凭与朱权的关系还是有些薄弱,毕竟大宁与荆州相隔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