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既然有情报相送,久炎也不能落于人后。咱们刚离京,朝廷就将刑部尚书暴昭降为了北平布政使司左参政,刑部尚书比起布政使司的一个左参政何止高了一个头?暴昭又是皇帝的心腹,并不曾听闻他有什么过错,却被降职‘贬’往北平?还有驸马都尉、前军都督佥事耿璇练兵山海关;徐凯练兵临清……咱们在京城虽然小胜一场,我本以为朱允炆纵不就此收手削藩,也应该会缓和一两月,给自己留下转圜余地,没想到他在削藩上倒是至为刚强。”
虽是联盟,但朱久炎多说了这么多情报,也不无跟燕王府比拼一下情报能力的想法。
朱高炽笑道:“久炎这是想看我们燕王府的情报能力啊。也罢,咱们就比上一比。高燧,你来说说。”
朱高燧吊着个胳膊走了上来,笑道:“就在暴昭前往北平的同时,朝廷又精挑细选了工部侍郎练子宁、漕粮大使夏原吉、翰林待诏解解缙、杨士奇等人充任朝廷采访使,代天子巡视天下,检查刑狱、考察官吏、问民间疾苦。负责荆州的便是这练子宁,他在湖广布政使司的职位也是左参政,嘿嘿……”
朱高煦冷哼一声:“什么问民疾苦的采访使,还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轮换官兵,调来眼线,下一步就是对我们动手了!”
此话一出,令周围驻足的湘王府将领神色都是微微一变,连续任命从安陆到武昌乃至荆州的最高武将,明显是朝廷开始对湘王府也开始了最高级别的重视与防范。朱高煦的这话,更让他们觉得头上悬刃。
朱久炎反倒是没事人似地洒然道:“即便动兵,也要等到建文元年春暖花开,到了那时,可就是我们奉天靖难的时机!”
朱久炎毫无压力地再次抢注了燕王府“奉天靖难”的起兵理由。这起兵的理由是很重要的,尤其在这个君权神授的年代,即便朱允炆有千万条错处,但他这皇帝拥有无可争辩的合法性,所以找一个说得过去的起兵理由实在是很有必要。
历史上的朱棣就从浩如烟海的大明法条中寻找出起兵造反的依据,找到了法律的漏洞,打了个漂亮的擦边球。
朱久炎对于剽窃了原作者的版权,反过来给原作者家里用,没有丝毫负罪感。不说大明的法律还没走到保护知识产权这一步,此刻连朱棣自己都没从法律条文里找出这条理由,提前先告诉你,还能少让你长几根白头发,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讶然道:“奉天靖难?”
朱久炎正色道:“皇爷爷在《皇明祖训》中写道‘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朱允炆公然违背先帝定下祖制,一意孤行地削藩,而黄子澄、方孝孺等人身为朝廷重臣不但不加以劝阻,反而大力怂恿,闹得天下不宁,宗室不靖,我等身上流着太祖血脉,自然责无旁贷,当承继先帝遗愿,奉天安定社稷,平息朝堂祸乱,清君侧,诛奸臣!”
朱久炎对于齐泰还是有些好感的,这是个能干事的人,不像黄子澄与方孝孺一样只知抱着古书空谈。所以他决定把齐泰的名字从奸臣的名单中除去,哪怕以后他不为自己所用,也可以给他一个隐退的结局。
朱高炽三兄弟对视一眼,神色欢喜之极,朱久炎这番冠冕堂皇之言可谓是为起兵定下了名正言顺的基调,也是一副很好的靖难檄文。
即便这靖难的理论里,存在一些漏洞,他们也选择性地视而不见。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就算不是胜利者亲自书写,那被书写的历史又何尝不是在肯定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