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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火炮这般攻坚利器在攻城时都是尽量远距离抛射,久经战阵的何福深知壕沟、鹿角乃是杀伤敌军的重要阻碍,让军中火炮待得敌军靠近壕沟之时再行平射,在较近距离下,易于给予燕军造成重创。
漆黑的夜色中,漫天的风雪之下,由燕军组成的无边海洋中,火炮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喷吐的巨大火舌不断地收割生命。
燕军阵中,燕王已然大致看清敌军火炮所处位置,随着他大声下令,丘福率领手下一众士卒不打火把,在漆黑一团的夜色中跌跌撞撞,将几十门火炮尽量前移。
原来火炮在这样的天气里,是不能开炮的,不仅会大大增加炸膛的几率,很多根本就无法点燃,完全是拼运气、赌命的行为。今夜已然是燕王再一次的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索性让朱高炽将原本用以守城震慑,沉重无比的火炮用牛车、马车生拉活硬拽到此。
北伐军的营寨中,已有不少炮手在被炸膛的炮管砸死、炸飞。惊恐的炮手们,正自在王钦的厉声喝令下,战战兢兢地清理炮膛,准备着下一轮的轰击。
陡然间营寨外燕军方向的炮声隆隆响起,燕军的炮火倾泻而来,接连轰击在北伐军火炮阵中炸响,火光四起,泥沙飞溅中炸得一众北伐军炮手尸横遍地,四散奔逃。
当然,燕军炮手付出的代价一点都不比北伐军低,这一轮炮击中,至少有五门火炮炸膛,杀伤牛、马、炮手数十。
一众燕军士卒眼见北伐营用中的炮火也跟着炸膛,火力比刚才稀疏了许多,登时士气大振,冒着依旧不断的箭雨朝前方壕沟中填充泥土。
朱高煦眼见敌军炮火已然被压制,疾奔到炮阵之中,遥指敌军营地中那些高达数丈,以灯笼传递敌情的望楼大吼道:“大哥,指挥火炮轰掉那些望楼。”
朱高煦一眼看清楚了何福的把戏,将士卒藏身望楼上,观察燕军火把的数量用以判断军力以及攻击方向,然后指挥各部进行针对性的反击,实乃最大的威胁。
不一会儿的工夫,燕军火炮在朱高炽号令下每三门瞄准一处望楼,接连开火。
火炮的准头虽则差强人意,还仍有炸膛,但所幸这些高大的望楼都是固定死物,这番轰击之下,营中望楼不断中炮。
何福眼见燕军火炮将周围的望楼炸得四分五裂,忙不迭地爬将下去,双脚刚一落地之际,头顶便传来轰然巨响,不及思索,赶紧来了个懒驴打滚,然后连续翻滚躲避。
粗木搭建就的望楼便在他面前轰然倒下,将旁边一座营帐砸了个稀烂。
付出不小的伤亡后,燕军终于以泥沙和袍泽的尸骸填平了壕沟,冲到了密密麻麻的鹿角前。
王钦见眼见营寨之前燕军火把更加密集、何福遇险,连忙对周围的弓箭手别在顾忌臂力,传令齐射。
弓箭乃是两军交锋之前的头等杀伤利器,但纵使是最为出色的射手,最多连开十下左右长弓,便会双臂酸麻,故此先前何福的战术是,等燕军搬运鹿角,无法再持盾牌防御之时,再齐射,以便得到大的杀伤。
但此刻营门即将失守,王钦也顾不得什么计划了。
密如雨打芭蕉般的弓弦响动之际,难以计数的箭矢在黑夜中朝着营寨前的燕军当头洒下,在鲜血飞溅的一片惨呼声中,一众燕军士卒登时被暴风骤雨般的箭矢射倒一大片。
缓过劲来的何福也带来了密密匝匝排列着强弩的弩阵,这些手持“神臂弩”的北伐士卒分为前后两列,前列蹲地,后列长身直立。
随着何福的喝令,弩臂巨震之下,第一列的弩手朝着燕军无法以盾牌遮掩的双腿高度,齐齐射出了第一轮弩箭。
燕军士卒急冲之下双腿陡然被强劲的弩箭贯穿,登时滚倒一片,并且还将身后潮水般尾随而至的袍泽接连绊倒。
眼见燕军一片大乱,那肃立的第二列弩手扣动了手中机括,再次将乱作一团的燕军士卒射杀大片。
不选燕军将士更是被弩箭连人带甲贯穿,洞穿两个,射杀当场,许多燕军士卒纵然侥幸以手中盾牌挡住了弩箭,也给那股巨大无匹的机阔力道震得翻到在地。
神臂弩这种极为强劲的弩,在李景隆的重金打造之下,威力极大下杀伤力甚为惊人,最大射程以及达到四百余步,眼下这数十步内所发挥出来的威力,相当骇人。
当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吓到燕军。燕军军阵中飞起无数星星点点的火箭,在夜色中以流星曳地之势,朝着北伐军营寨中落下。
飞而至的火箭不断飞来,落在北伐军营帐之上,搞得四处火起。
“咚咚咚!”
“杀!”
“燕军的儿郎们,不惜一起代价,冲入军寨,杀光他们!”
“挡住,挡住!”
“杀尽燕狗,杀,杀!”
擂鼓声之中夹带着双方的吆喝声,北伐军、燕军,交错在的军寨二十里方圆的土地之上,一队队燕军从四面八方进攻这一座巍峨的军寨。
血色把夜色都给彻底染红了,残尸断臂,倾洒土地在之上,一座座军帐被箭矢插满,军寨四周,火光冲天,尸横遍野。
一面面战旗的飘扬之下,这一座方圆二十里的军寨,仿佛变成了一片血色的无间地狱。
这一场惨烈的战争依旧在僵持着,双方都咬着牙在支持,进攻的、防守的,都尽了吃奶的力气,不留一丝余力。
“俺们是夜袭,已经整整半个时辰了,我们的强攻,付出将近五千儿郎的伤亡,可是还是只能在寨门前徘徊,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燕军将士就只有这点能耐了吗?你们不行,俺亲自来!”
“……”
燕王亲身上阵,带着亲兵往交战最激烈的寨门冲去。燕王的身影一直在所有将士能看到的地方,他在的冲锋激励之下,燕军的士气越发的高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