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说得这是什么话?芸姐儿是你的亲生女儿,从不曾见过如你这般往自己女儿身上泼脏水的。”孟姨娘一边哭着喊着,一边成了护崽儿的老母鸡,竟是连裴世钦也顾不得讨好了。“老爷说的,我自然也瞧见了,可是,我却不如老爷那般想。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的侄儿,我再清楚不过,他们是断断不会做出失礼之事的。必然是老爷听风便是雨,误会了,便连解释也不曾听芸姐儿和裕哥儿解释吧?”
孟姨娘大抵从没有这般下过裴世钦的面子,他被怼得脸色乍青乍白,心里有团火,偏生却裹着虚,发不出来。
毕竟,孟姨娘说中了,到目前为止,他确实未曾听过裴锦芸和孟德裕的解释,只是,他俩,一个只顾着哭,一个只喊着冤枉,却是别的什么都不说,而裴世钦气也气饱了,那样的情景,他还需要问什么?后来,他听那孟德裕喊冤枉听得烦心,便让人堵了他的嘴。
再问,不过是又生一回气罢了,他便没有问,如今被孟姨娘一说,才觉得气短心虚。
裴锦箬嘴角轻轻一曳,孟姨娘还真是个厉害的。方才瞧见裴锦芸时,她未必不慌,可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便已经主控了场面,终究......她已将父亲拿捏得死死的了。而且,既然己方已失利,还不如奋死反扑,将敌人撕咬下一块儿血肉也好。哪怕钳住了她的软肋,她还是这般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如何不厉害?
不过......裴锦箬猫儿眼一瞬沉黯,她厉害便厉害着吧,还不到自己出头的时候。若火烧了过来,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就是。
裴世钦咳咳了两声,“那样的情况......哪里还用得着问?”
“老爷不问,那妾身便逾矩问了。”孟姨娘抬手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倒是又恢复了她一贯的模样,娇怯可怜,只有裴锦箬瞧出她柔弱背后,梗人的骨头。
“老爷方才匆匆出了门去,听说是三爷的小厮来叫的,出了什么事,妾身不知,也没问。但若是与芸姐儿有关,老爷便该与妾身说一声才是。妾身虽然位卑,但怎么,也生了芸姐儿一场,这么大的事儿,老爷不该瞒着妾身。”孟姨娘说着,又红了眼眶。
裴世钦却是受不得这冤枉的,忙道,“那不是!我出门,可不是为了芸姐儿。是枫哥儿的小厮来叫,说是......说是枫哥儿与人往顺福华喝酒去了。那顺福华离着烟柳街近,我担心枫哥儿年纪轻,没有分寸,这才带着桓哥儿过去看看。”裴世钦话到了嘴边,明显拐了一个弯儿。
孟姨娘便是皱了一下眉头,裴锦枫身边的松风和松泉都被她用了手段,收服在了手下,为了这一日,她机关算尽,能让裴世钦火急火燎带着长子一道出门去的,绝不止是裴世钦的这一番说辞,奈何......裴世钦看重几个儿子,尤其是嫡出的裴锦枫,他有心相护,嘴自然是紧。
孟姨娘略一思忖,虽然有些不甘,却也不得不暂且撂开此处不提,“老爷既然是去顺福华寻枫哥儿,如何却又......却又撞见了芸姐儿?还有......妾身瞧着,箬姐儿也是一道回来的,这当中,难不成还有箬姐儿的事儿?”说着,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睐向裴锦箬,意有所指。
裴世钦父子几个都不由蹙眉,裴锦箬却是甜笑道,“我听说枫哥儿在顺福华喝酒,也是担心,因而便改道去顺福华寻他。我到时,他倒果真一个人在雅室里喝酒,便将他提溜了出来,好生训诫了一番。枫哥儿呢,怕父亲怪罪,便想着等酒气散散,才回府来,却没有想到,才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父亲倒是来了,张口便问枫哥儿我在何处。我倒是不知,父亲如何知晓,我也去了顺福华寻枫哥儿的?”
这话,倒是又引得裴世钦皱了皱眉,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