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他方才在这儿大吵大闹的,似是巴不得将这阖府的人都吵了起来,好看我的笑话。”燕崇哼道。
这师徒二人惯常是这般赌气的,一见面,更是从没好话,不过要说感情好不好,洛霖却是再清楚不过。
闻言,抿了抿嘴角,难得带了丝无奈的笑音道,“庄老那是知道咱们已经把人清出去了,能听得动静的,都是自己人。哪能不知道分寸?这不,临走时,还惦记着公子的伤,扔了这瓶伤药,让我记得按时给公子涂抹呢。”洛霖扬了扬手中的雨过天青色细瓷瓶。
燕崇瞄了那瓷瓶一眼,“一点儿皮外伤,不抹药也死不了。”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伸手从洛霖手中接过了那只瓷瓶。
洛霖嘴角控制不住勾了勾,嘴硬。
燕崇却是问道,“宫里怎么样?”
“穆王殿下宫女不成,便残忍将之杀害,如今,陛下正在头疼此事,那宫女,是凤藻宫中的,皇后娘娘为避嫌,倒是半分没有过问此事。”
一个宫女的性命,原没有什么了不得。可是如今,储位空悬,陛下又最是个严父仁君,若是穆王被查明果真草菅人命,张狂糊涂,那么,只怕储位之争便再也没他什么事儿了。
燕崇自然知道那宫女不是萧綦杀的,不过他可不想去蹚这趟浑水。
于是,当机立断道,“今日我这儿的事情,少不得会被老头子透到皇舅舅那儿去,你们不是说我平日太过嚣张跋扈么?我便正好留在家里好生自省,也借机修养,就不进宫去了。”
“那今日之事不查了?”洛霖倒是没有想到这祖宗这回居然这么低调。
“查!怎么不查?不就是看皇舅舅平日里宠我比宠他们多,所以想毁了我吗?暗地里偷偷给我查,等我查清楚了,不管是谁,我都跟他死磕到底。”听这话,已是将屎盆子毫无疑问地扣在几个皇子头上了。
洛霖心里倒也是一般想法,可这些话,真正敢说出来的,便也只眼前这位祖宗了。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去歇着吧!明日到时辰来叫我。”燕崇说着,便是将身后倚着的大迎枕抽了,平躺了下去。
“你不是不进宫吗?早起做甚?”洛霖疑道。
“有事去博文馆一趟。”燕崇随口答道。
这么一来,洛霖却更是疑了,这位祖宗平日里没事儿都懒得上一趟博文馆,今日生了这般大的闷气,他却要去了。有事儿?有什么事儿?
燕崇见他没有出去,抬眼便见他满眼疑虑地盯着自己,即便什么都没说,他哪儿能不知道的?
心底莫名有些不自在,抓了抽出来的那只大迎枕便朝着他砸了过去,“爷有什么事儿用得着你操心?出去,出去!爷要睡了,难不成你要在这儿站一夜吗?”
洛霖不敢惹这位祖宗,面无表情将那大迎枕捡起,放好在一旁的矮榻上,抱拳行了个礼,这才退了出去。
燕崇哼了一声躺下来,手摸到枕下的珠花,嘴角却又翘了起来。
凤京城另一头的裴府竹露居中,裴锦箬也终于在洗漱后,将身边伺候的人都撇了开来独处了。这才将那一直藏着的玉佩取了出来,捧在手心,那一刹那间,便是酸楚了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