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到如今,我嫁不嫁,嫁给谁,却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说起来,重活一回,她只有对于婚事,一直很被动。
如今这样的局面,未尝没有自己的缘由。只是,唯一确定的一件事是,再不能将季舒玄牵扯在这当中,哪怕是看在他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
“不过,有些事,你很清楚,便莫要再为难自己了。”他如今也算得青年才俊了,就算季家的根基浅了些,偌大的凤京城却未尝没有人看中他。做了哪家的乘龙快婿,有了人提拔照应,往后,自然是前程无量。
季舒玄未必不明白,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你说……如果你能再等等,多好?”
这话里,有浓浓的不甘心,还有感叹。或许……在季舒玄看来,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强大起来,不用再在裴锦箬和家族之间做出抉择,不用惧怕一个福王。
可是,裴锦箬却知道,哪怕是那样,也许……也不会改变。
两人心思各异,便都沉默着,没再言语。
季舒玄抬起头,似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再转头看向裴锦箬时,神色平和了许多,“有一件事,我一直想着要问你,今日既然遇上了,正好。”
裴锦箬狐疑地蹙起眉心,下一瞬,却是被他的话惊得双瞳一缩。
“你可还记得,那时,你向我问起,可认识叶准这个人吗?”季舒玄问这话时,目光深邃,将她深深凝着。
裴锦箬目光微微一顿,继而有些疑惑道,“我记得,你那时说,你并不认识。”如今,却又为何提起?
“彼时,确实不认识,只是如今嘛……陛下觉得叶大哥的名字有些不妥,是以,御笔钦赐了一个‘准’字为名。叶准,就是叶大哥。”季舒玄语调平平淡淡,眼睛却紧紧盯在裴锦箬脸上。
裴锦箬自然知道季舒玄怀疑她,可是,有些事情,她是宁死也不能让人察觉分毫的。
她掐了掐手心,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疑来,“是吗?这也太巧了。我说的叶准,也是听旁人提起的,是个走南闯北的脚商,听说,他手里有些东西,哪怕是凤京城的商铺里也没有,这才特意向你打听。可是与叶先生没有半点儿干系的。我若是早知叶先生会叫这个名字,那岂不是先知了?”说着,微微一笑,露出编贝般整齐白净的牙齿。
季舒玄看她片刻,目下闪动着笑了,意味不明,“是吗?”
能够随意出入御书房,如今的季舒玄自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裴锦箬知道,他没有完全释疑,可是……那又如何?
有些事,她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猜到,因为太过匪夷所思。
而季舒玄的性子,她还是有些了解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又事关她,他应该会守口如瓶,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叶槐生。哦!不!如今,应该叫作叶准了。
原来,今生,叶准之名是御赐的,好大的殊荣。准,平直也。足见陛下的看重,和爱才之心。只不知,前世,这叶准之名的由来,是否也是一样?
等到回了裴府,裴锦箬心思还绕在叶准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特别地在意这个人,也许……是因着,他算是她前世最后见到的人?还是,她始终记挂着,沉入黑暗的刹那,那只捡起她跌落在地上的玉佩,骨瘦修长的手。
还有,在梦里,偶尔还会下起的,猩红血雨……总让她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