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人见他咳得一贯挺直的背脊都佝偻了下去,高瘦的身形蜷缩成一团,犹豫了再犹豫,终究是没有忍住,走上前来,想要伸手搀扶。
叶准却是抬手,阻止了他的靠近。
咳了好一会儿,叶准才勉强止了咳,重新站直了身子。
“您的身子……这酒,还是莫要沾的好。”
“放心,大事不成,我不会死的。”叶准一双眼在暗色中,冷峻而犀利,与平日里,有些不同。
“那些暗中查我的人,可调查清楚了,是不是燕崇的人?”静默了片刻,叶准又问道。
“不知道。那些人很警觉,抽身很快,并没有追踪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隐于暗夜中的人抱拳道。
“不用太担心的,之前来查的人,不也什么都没有查到吗?再说了,您与燕崇并没有什么交集,反倒是皇帝的人更有可能些。”
“不!时机太巧合了些。”叶准摩挲着手指,双眼微沉。
“您是说,因着西北的事儿,才引来了燕崇的怀疑?不能吧!他无论如何也不该敏锐到怀疑到您头上才是。”
“这可说不准!燕崇……他可是永和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着长大的。什么不学无术,不过都是用来骗人的罢了。他早前能够击退狄族大军,你觉得,只是他运气好吗?”叶准双眸一利,“总之,被他盯上,不见得是好事。”
“那……您的意思是……”
“这些时日,暂且收敛着些,若非必要,便尽量不要见面了。”叶准当机立断道。
“那……您一切小心……”
“嗯。”
喝了一杯秋露白,虽然还没有就到醉了的地步,但裴锦箬却也觉得身上有些绵软,眼皮也有些发重,回去了定是能睡个好觉的。
马车缓缓慢了下来,终于停在了裴府走车马的侧门处,“姑娘,到了。”绿枝挑起车帘,将裴锦箬扶了出去。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儿?”正待拎着裙角上石阶,便听得暗影处传来一声诘问,熟悉的嗓音,却是满满的不痛快。
裴锦箬一愕,转头看了过去,“你怎么来了?”还等在这儿?
门边的暗影处,双手环胸站着一人,门檐上垂挂的灯笼轻轻晃悠着,映得他脸上明明灭灭,可不就是燕崇吗?
绿枝等人亦是有些诧异,但听着燕崇的口气,两个丫头并车夫都很是识相,车夫将马车赶了回去,绿枝和红绡两个则退到了边儿上。
燕崇却还是没有动静,仍然杵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裴锦箬蹙了蹙眉心,这是怎么了?可不像他了。
思及他方才的语气,裴锦箬默了默,主动朝着他靠了过去,“怎么了?是等了很久,所以,生气了?”
燕崇好像果真生气了,她靠了过去,他却是一扭头,不想理她的样子。
裴锦箬眉皱得更紧了些,这位是在闹什么别扭?默了默,她迁就地转了个方向,又走了两步,“我也不知道你要来找我啊!要不,你下回要来时,先想个法子通知我一声?”
她语调温软,却好似衬得他无理取闹似的。燕崇眉心一攒,转而瞪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