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人口简单,便没有男女分席,一家子围着一张圆桌坐了。
靖安侯的左边下首,却空着一个位子,也置了碗筷,边上坐的,便是姜氏。
裴锦箬转头望向身边,燕崇嘴角含着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可却是端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因着是过节,哪怕是各怀心思,也是隐忍不发,倒还算得和美。
只一贯酒量极好的燕崇,今日却是醉了,还醉得有些厉害。
看着他躺在床上,好似已经熟睡,却始终眉心紧蹙的模样,裴锦箬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酸楚,探出手去,想要为他将那眉间的褶皱轻轻抚平。
手却又被他紧紧握住,他的眼睛缓缓睁开来,望向她,嘴角勾笑,“今日一家团聚,绾绾可高兴?”
裴锦箬喉间微梗,答不出话,他伸出手来,将她拉伏在了他胸口。
“一家团聚……自是该高兴的……”他的声音渐渐低回下去,裴锦箬抬眼,却见他这回是真正睡着了。
裴锦箬眼角微湿,重新伏回他胸口,或许,在靖安侯和燕崇心中,永远也再无一家团聚之时了。
醉了一场,睡了一夜,燕崇再醒来时,昨夜的失意与脆弱好似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笑着拥了裴锦箬道,“今年,总算可以得偿所愿,陪你好好过个年了。你不知道,我有好多事想与你一起做的。”
裴锦箬笑着回应,“好啊!那你说说,都有哪些事?”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果真是忙得很,忙着自己裁了红纸写春联,写福字。更学着自己做灯笼,劈竹篾,做笼架,糊灯罩,起先两个糊得丑不堪言,不过后来倒渐渐好了些。
他们还能在灯笼上绘些花样。除了惯常的那些吉祥图案,你画张桃花、我便画张梨花、你画个小童、我便画个美人儿,他们两人斗得是乐此不疲,画了不少,更题了字。用的同一种字迹,若非极为熟悉之人,根本分不清楚。
这么一来的后果,便是池月居里多了满满一屋子的灯笼,最后,将整个院子都装扮一新,虽然有些灯笼上的画有些奇怪,但每一个都不太一样,却也胜在别致。
燕世子拥着世子夫人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儿,见着在夜风里晃悠着的各色灯笼,笑得那叫一个志得意满啊,“这人聪明能干了,真是做什么都不耽误啊!往后若是不当这靖安侯世子了,就凭着我与绾绾这手艺,也能养活自己了,绾绾说呢?”
裴锦箬哭笑不得,他怎么就忘了头两日自己笨手笨脚,劈个竹篾也能将自己手给割破的时候?他那右手上的口子还没有好全呢。
灯笼做好,便也到了除夕。
宫里每年都会设宴,今年,自然也不会例外。
为了宫宴,特意做了新衣。
前些日子才做的,谁知,昨夜拿出来一比,腰身却胖了些。
让几个丫鬟连夜改了,这会儿穿上身,好歹合身了。
裴锦箬伺候着燕崇穿上新衣,给他系上腰带,见他长身玉立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笑了,“好了。”
燕崇却是拉了她的手道,“回头进了宫,得空去凤藻宫看看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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