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姜氏却是没有半点儿反应,眼儿没抬,仍旧专心致志地伏案书写。
裴锦箬也是不急,就干脆在边上的椅子坐了,红绡还拎了个食篮,打了开来,从中端出两盘点心,放在裴锦箬手边的方几上。
裴锦箬便拈了一块儿,吃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点着头,不忘点评道,“这点心酥皮儿做得不错,就是太甜了些,回头让拒霜少放点儿糖。”
红绡自然是点头,“是。”
主仆两个居然就这么讨论起了糕点的事儿,丝毫没有在别人地盘的拘束感,倒自在得好似在自己家似的。
边上的云裳看得直瞪眼。
而姜氏好像也终于写完了一般,放下了笔,抬起头来,张嘴便是嘲讽道,“弟妹倒甚是自在。”
“比不得大嫂自在。”裴锦箬笑眯眯回敬。
“弟妹怕是才从宫里出来吧?一出来便迫不及待来探望我,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姜氏想必以为她是来看笑话的。
“是有些迫不及待,因为有很多事儿,等不及想要问大嫂。”裴锦箬笑得馨馨然。
姜氏面上的笑容,哪怕是带着嘲讽的,却也一点点沉凝了下来。
“大嫂这般针对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嫂千万莫再以你移情晙时的借口来搪塞我了,我不信。”裴锦箬直言道。
姜氏沉默了片刻,倏忽笑道,“为了什么?你不妨去问问燕晙时。”
裴锦箬眸光微微闪动,姜氏居然没有再如同之前那般,顾左右而言他,或是刻意误导于她?
“你一再相问,自然是他未曾告诉于你,我还以为,你们夫妻情深甚笃,无话不谈呢。不过想想也是,他心虚,自然不会告诉你。”
姜氏说到此处,已是笑起,只那笑里的意味,却不怎么好就是了。
“你还不知道吧?蒋家姐妹从侯府离开那日,他专程到我跟前来警告过我,说什么,我若是再对你动什么手脚,届时,他便不会再看在他死去兄长的面儿上,对我忍手了,嗬!说得他自己多么重情重义似的。”
“他明知道我想对他的妻儿不利,却只敢对我放这么两句狠话,你当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心虚吗?”
姜氏诘诘笑了两声,嗓音有些尖利。
裴锦箬默了默,她倒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节?
燕崇和靖安侯一般,对姜氏多有宽纵,之前种种,燕崇不是不知,他们夫妻二人甚至关于姜氏之事,说过不止一次,可彼时,燕崇从没有表态过,甚至是刚刚开了话头,燕崇便意味不明地三言两语带过。
裴锦箬为此失望过,心中不是没有怨怼,只是,都看在那个对燕崇爱护有加,甚至待她,都爱屋及乌的燕岑面上,忍耐着
却没有想过,燕崇终究不如表面上那般放任自流。
裴锦箬心中微微一暖,望向姜氏的目光,却疏冷淡漠,“永远不要将旁人的善良和忍耐当成理所当然。你仗着兄长,一次次妄为,不过只是将过往的情分一点点消磨掉,终有全都消磨殆尽的那一天。”
到得那一天以燕崇的性子,怕真会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嗬?情分?”姜氏扯起嘴角,怪异地笑了笑,“你们还真是要装好人装到底啊!半点儿不害臊!情分就当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