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嫔此时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了,直到被那两个宫女架起,朝外走去时,她才回眸,轻声道,“陛下,臣妾没有输给郑星桥,不过是输给陛下您的心罢了。”
说着,她轻扭双肩,“本宫自己走。”
那两个宫女略一迟疑,终究是松开了她。
她端正了姿态,稳稳迈开步伐,跨出了门槛,徐步而去,自始至终,再未回头。
殿内,有些诡异的安静,裴锦箬垂下头,不敢言语。
永和帝坐在椅子上,亦是垂着眸子,已经停了片刻的白玉扳指又不疾不徐,轻轻转动起来。
直到听得隔扇被人打开,素心从内殿内冲出,欢喜道,“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永和帝腾地一下便是自椅子上站起,一瞬不停,大步流星进了内殿。
殿内卧床之上,郑皇后果然悠悠醒转,只面色却是惨白如纸,而一双眼不若平日清明,凝着永和帝,似是两汪水。
“星桥.......”永和帝放轻了嗓音,似是怕惊扰了她,小心翼翼捧起了她的手。
“陛下.......疼!大郎!我疼!”
这一声,让永和帝神色一紧,躬身上前,手伸出,轻抚在她头顶,哑着声道,“我在,你的大郎在呢,别怕!”
“我方才好似瞧见珽儿和玲珑了,他们怕是想我,来接我了”
永和帝神色一肃,“胡说你答应过的,会陪我白头到老,我还没死,你不许抛下我先去”
“可是我想他们,大郎我好想他们啊”郑皇后似是终于崩溃,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全然抛却了平日里端着的形象。
这般模样,却是让永和帝瞳孔一缩,俯下身,轻柔而疼惜地将她轻轻揽住,让她伏在他胸口,失声痛哭
隔扇缓缓合上,将帝后的身影一并掩住,裴锦箬收回视线,神色有些怔忪。
等到出宫时,燕崇已是在宫门处等着她了。
他跟着她一道钻进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跑了起来,燕崇见她有些恍惚,不由蹙了蹙眉心,将她抱起,放在膝头道,“怎么?方才的事儿,吓着了?”
裴锦箬倒是半点儿不意外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略作沉吟,便是扯了他的袖子道,“这剪子到底是自己刺的,还是旁人刺的,伤口可有差别吗?”
“自然是有差别的。”燕崇淡淡答道。
裴锦箬却是神色一紧,“陛下可能看得出?”
燕崇望她一眼,默了片刻,才道,“你别看如今皇舅舅高高在上,他年轻时,也是在战场上实打实的厮杀过的,那点儿微末的伎俩,如何能瞒得过他?”
“那......”裴锦箬皱紧了眉心。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燕崇将她拥紧,“不管皇舅舅能不能看得出,最要紧,他已经信了。也不管他是真信,还是假信,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会站在皇后娘娘这边。无论如何,皇后娘娘这一回,赌赢了。”
裴锦箬深吸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陛下的心,终也会因人而异。”
这一回,燕崇没再说话。
好一会儿后,他才道,“荣王应该快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