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崇走时,便已安排的有人,扮作他,起居行卧,否则,哪里能轻易瞒过众多的眼睛。
只是,这到底还是拙劣了些。只要有人近身伺候,必然便能察觉。
因而,那日邵谦来后,裴锦箬便与那人一道,先行演了一出戏,如今,池月居上下伺候的人都知道,世子爷病中脾气古怪,竟是除了世子夫人,不准任何人近前伺候,终日只关在房中,闭门不出。
当然了,池月居中的人,比旁人知道的多了那么一些。
那就是,世子爷并不是寻常的风寒,而是出了疹子。
世子爷在凤京城中,自来便是个风流纨绔的名声,也脱不了他长了一副好皮相的缘由。
出了疹子,自然是容颜受损,世子爷心气儿又高,自然怕让人瞧见,背后说长道短,也难怪只让世子夫人一人近身了,哪怕是吃饭、用药,和穿衣,世子夫人也不假手他人。
不过,裴锦箬却再清楚不过,若是燕崇好生生从那房里出来了,那么,一切好说。
若是不能,旁人只消一联系,便能察觉出诸多纰漏。
何况,她尚且不知,还能瞒上多久。
她心绪不宁,若非强撑着,只怕就要坐立难安了。不过,即便面上沉静,她的异样,又如何能瞒过身边贴身侍候之人?
好不容易将晟哥儿哄睡了,交给乳娘,看着抱走了,袁嬷嬷便是上前,亲自为裴锦箬奉上了一盏薏仁茶道,“夫人,你照顾世子爷辛苦,可也好歹多顾着自个儿。老奴瞧着,你怕是好些日子没有歇好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袁嬷嬷自然是心疼她,哪怕是燕崇和晟哥儿都要往后排的。
裴锦箬笑了笑,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
袁嬷嬷犹豫了片刻,还是又道,“夫人,世子爷性子犟,咱们都知道。不过,这生了病,寻着病因,那便好治。这样,不让大夫瞧,也是无济于事啊!早前,庄老来过一趟,老奴瞧着,心里是真急。夫人好歹劝着世子爷,有什么不痛快的,到底是师徒一场,庄老又是挂心他,医术也是好,说不得便有了法子。老奴瞧着,早前庄老调制的那药膏,绿枝用了就极好,之前滚下马车落下的旧伤都淡得瞧不出了。说不得,那药膏,世子爷用了也好......往后,世子爷也不用躲着不见人,咱们也都轻省,夫人,您说呢?”
袁嬷嬷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毕竟,早前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世子爷待庄老,便有些不冷不热了起来。
庄老更好似变了性子一般,说话行事都变得局促小心了,对世子爷,倒是真正关心,却又不敢太往跟前凑,就和这回一般。
袁嬷嬷叹息一声,这回,她也算是见识了世子爷的脾气了,那日,东次间不知砸坏了多少东西。她在外面都听得胆战心惊,好在,世子爷盛怒之下也还未伤着夫人,到底还是有分寸的。只是,那王霸的脾气,她也着实是怕了,可别让夫人得罪了,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好歹,能劝着世子爷,让老奴们为您分担一些,别把您累坏了才是。世子爷平日里最是心疼您的,也该知道,您掌着府中中馈,又还要照看他和小公子,太辛苦了。”
裴锦箬目下闪了两闪,袁嬷嬷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她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自己满腹的忧虑,却只能憋着,谁也不能说。
“我知道了,嬷嬷,我会劝他的。”末了,裴锦箬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袁嬷嬷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裴锦箬目下闪动,却是瞥见了门外不知何时来了,如同一道影子般立着的丁洋,心头一动,便是道,“嬷嬷,我突然有些想吃您亲手做的酒酿圆子了。您做的,最是合我胃口,哪怕是拒霜也是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