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玄一时间失了方寸，只说杀了便可，苏幕遮却越发迟疑，一再拒绝，最后似是被帝君逼问到了极限，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告诉帝君，普天之下，如今只有玄龙观副观主玄酆子，成仙不过甲子之年，一颗仙心七窍玲珑，服之可长生不老。

看着陈青玄一时间惊疑不定的表情，苏幕遮也知道这计策成了一半了，看着半亮的天光，苏幕遮起身告辞。

走出宫门的时候，正逢玄酆子这里又捧着一枚天材地宝，颇有兴致的入宫，似是准备继续拉拢帝君。

两人打了照面，但自从那日相见之后，玄酆子这里便不再与苏幕遮说话。

此刻便也冷哼一声，便错身而过了，倒是苏幕遮这里，看着玄酆子入宫的身影，嘴角却勾起冷笑来。

“天材地宝也好，美人香车也罢，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帝君的贪婪，你也永远想不到，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念头渐渐涌现上心头，苏幕遮似是想到了过往的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嘴角笑着笑着抽搐起来，像是强忍着一般，只双眸深处泛起了一抹血红。

……

那日之后，苏幕遮像是没有见过陈帝一般，也不曾再入过宫了，倒是玄酆子，越发不要面皮的巴结陈青玄，自身地位也一升再升。

不止那刘妃被立为新后，连带着玄酆子擢升一品金紫光禄大夫，于城郊立阴冥观，一众世家修士，尽入观中，分上下客卿。

一时间，南域各宗道子，都察觉出了其中的意味来，连云绾竹这里，闲暇时都与元悠子开过玩笑，问他是否要回去帮助苏幕遮，眼看两虎内斗便要上演。

面对云绾竹的玩笑，元悠子这里却只是笑笑，半晌之后，呢喃一般说了一句，“斗不起来。”

……

又半月时日过去，某夜，子时，皇宫内，案牍库失火。

大火照亮了半个皇城，足足一个时辰，内侍司的太监们和禁卫才将大火扑灭。

金銮殿中，帝君一夜未眠，到了丑时，大太监小安子走进金銮殿。

“查清楚了没？”

小安子尖细的声音在阴影之中响起，“回陛下，查清楚了，火是从皇后寝宫烧起来的，蔓延到的案牍库。”

良久的沉默，帝君低垂着头，小安子也看不清帝君的面容来。

“火势怎么样了？”

“都熄了，倒是案牍库后厢房，烧传了一层木地板，结果露出间玉璧的暗室，也不知是哪一朝建的，暗室里没甚古怪，奴才教那些禁卫给围了，不许人进去，之后就将暗室的东西拿了来。”

说着，小安子的身影从阴影之中探出来一些，大半个身子在烛火的照耀之下，好大的黑影应在远处的雕梁画壁之上，显得阴森可怖。

瞥了一眼，小安子手中捧着一枚玉板，玉板一指厚，人胸口大小。

伸手接了过来，倒也极轻，似是中空。

放到桌上，帝君开口，“再去暗室，看看可有机关之类？若是未有，便依照原先的建制，再用木地板遮掩上。”

“喏。”

大太监躬身离开了金銮殿，烛火照耀下，陈青玄将目光落在了玉板之上。

上面雕刻的乃是一代先祖的登基诏书。

“慧翎王……”

称帝是自陈青玄这里才开始的事情，以往历代先君皆称王，于外邦而言，则称呼国主。

慧翎王三字，即便是对于陈青玄来说，都恍惚间觉得很是遥远。

那大概是数百年前的事情，陈青玄与这位先君之间，相隔有十余代之久远。

看着玉板，正失着神，手中不自觉的用上了力道，死寂的金銮殿之中，只听到一声清晰的“咔嚓”声音。

陈青玄手中的玉板错开了，露出内中的真容来。

连帝君的表情都有些呆滞了。

良久之后，陈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七窍玲珑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