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二公司的股东一共有三家,投资人都是省外的企业,除了邻省的公路建设集团之外,另外两家分别位中原地区的信托投资公司,其中一家名为辉煌投资有限公司的企业有黑色会背景,据说当年是靠放高利贷起家的。
“康铭辉两口子是头天晚上被抓的,第二天上午,这些股东便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要求退还股权,那个时候,连公司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康总被抓了,这些人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知消息呢?所以,很多人都认为,分明是有人想借着康总被抓,把公司彻底搞垮,可惜的是,目前主持工作的是康铭辉内弟,这哥们为人老实,被这帮股东连唬带吓的,早就慌了手脚,根本镇不住局面,而其他几个副总又都是打工的,在股权问题上没什么发言权,按照这个节奏搞下去,好好的一家公司,没准真就垮掉了。”孟朝晖忧心仲仲的介绍道。
老板刚被抓,股东便找上门来,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策划,这是向北一贯的作风,这么多年以来,市政二公司是省内唯一和北方集团正面竞争的企业,不仅如此,康铭辉还收集了大量北方集团非法控制建筑市场的证据,这就更必须斩草除根了。
从严格意义上说,是陈曦将康铭辉拖下泥潭的,这也正是他感到非常愧疚的原因。
沉吟良久,他又问道:“市政二公司的员工队伍还稳定嘛?”
孟朝晖无奈的一笑:“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么可能稳定呢?昨天是公司开工资的日子,可是他小舅子却没敢动钱,这么一来,公司上下更加是人心惶惶了。”
他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对孟朝晖说道:“这样吧,你陪我去一趟市政二公司,今天上午他们不是要开股东会嘛,咱们先去了解下情况。”
孟朝晖有点发懵,皱着眉头道:“这个节骨眼,参合别人家的事干什么啊,咱们自己还一脑门子官司呢啊。”
他也不多解释,只是起身往门外走去,孟朝晖也只好跟了上来。
在往市政二公司去的路上,他若无其事的问道:“对了,人力资源管理中心有个叫苏红的嘛?”
孟朝晖分管人力资源,对人员比较熟悉,略微想了想道:“有一个,是年初新来的,怎么,找她有事吗?”
“嗯也没什么大事,等下午回来了,你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市政二公司在平阳市郊,与华阳集团有一段距离,上午略有点堵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远远看见一幢五层闷顶建筑孤零零的伫立在路边,孟朝晖先是让司机靠边停车,然后拨打了个电话,不大一会,只见一台银灰色的轿车从楼前的停车场里驶出,孟朝晖赶紧示意司机跟了过去。
两台车一前一后的开出去一公里多,银灰色轿车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这才缓缓停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开门下车,快步走过来,拉开了陈曦的车门。
“我靠,老高啊,你这咋弄得跟特务碰头似的呢?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至于这么神秘吗?”孟朝晖开玩笑的道。
男人则一脸苦笑:“非常时期,还是加点小心为好,省得别人说闲话。”说完之后,一眼瞥见陈曦,不由得微微一愣。
孟朝晖连忙给做了介绍,听说是华阳集团的陈总经理,中年男人顿时面露惊讶之色,一边握手寒暄,一边偷眼打量着陈曦,口中则连连说道:“早就听说过陈总的大名,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这么年轻。”
陈曦笑了下,也不隐瞒,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高经理,我听孟哥说了,您是康总最信任的人之一,我和康总也是好兄弟,今天特意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下公司的真实情况,还希望您如实相告。”
高经理沉吟片刻:“既然陈总这么爽快,那能告诉我,为什么对我们公司如此感兴趣吗?”
陈曦略微思忖了下,正色说道:“既然你是康大哥的心腹,恐怕也知道些底细,他之所以被抓,其中的原委,我不说,你心里也应该有数,不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不希望市政二公司垮掉,所以,我必须了解企业的真实动态,然后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决定。”
高经理低着头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试探着说道:“我听康总说起过,你是不是和省厅的某位领导关系不错啊,这两天,大家一直在四处拖关系,但始终没找到接洽的人,能不能帮个忙,让我们见康总一面呢?”
“我也正有这个打算。”陈曦微笑着道。
高经理皱着眉头,沉思良久,最后长叹一声道:“不管你到底什么目的,反正我是出于对企业的一片忠心,眼看着好端端的企业就这样被肢解拆分,实在是心理难受,毕竟是老康大半辈子的心血所在啊。”说完,便一五一十的讲了起来,
相比起华阳集团的外强中干,市政二公司的经营状况确实不错,虽然处处被北方集团打压,但最近五年,公司总产值以每年百分之十五左右的速度稳步增长,去年的总营业额已经高达112亿人民币,如果单以道路和给排水工程论的话,这个数值是远远超过华阳集团的。
而且,最近几年市政二公司新进购进了大量装备,其中包括盾构机这样的高科技产品,这种新型设备,在应对情况复杂的城市地下管网施工中作用及其显著,全省仅此一台,连北方集团都没有。
“今年的整体情况也不错,算上安川二环路的那个标段,估计年底肯定超额完成任务,只是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高经理苦笑着道:“三个股东中,以辉煌信托投资有限公司的投资额最大,当年以五千万人民币入股,占比总股份的百分之十九,可目前要求公司以十二亿人民币的价格回收股权,否则,就要强行用设备和房产低价,另外两家公司的要求也差不多。”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就算有通货膨胀的因素在其中,十多年前的五千万投资,也不可能等于今天的十二个亿,况且,每年还要分走红利呢!陈曦听罢,皱着眉头道:“他们为什么强行要公司收回股权呢?总得有个由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