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已经许久没有露头了,这个时候突然来平阳,并主动约见面,肯定是有着深刻目的,陈曦顿时警觉起来。
“您咋这么清闲呢?”他并没有答应,而是反问了句。
向北略微沉吟了片刻,慢条斯理的说道:“谈不上清闲,只是今天正好有时间,就想和你聊上几句,怎么,不打算给向某这个面子嘛?”
他听罢哈哈一笑:“在咱们省,不对,就是在全中国,估计也没几个人敢不给向总的面子呀,我哪有那个胆量?”
“非也非也,你是有这个胆量的人之一啊,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问嘛!”向北笑着道,虽然貌似笑谈,却又暗含玄机。
他淡淡一笑,并没有接着话茬往下聊,而是用很诚恳的语气道:“这样吧,下午还有个会,下班之后我联系您,行吗?”
“好的,那我等你电话。”向北点头答应,挂断电话,他冷笑一声,看了眼时间,对孙红彬道:“你通知老孟和小丁吧,十五分钟之后,到我办公室,咱们开个会,研究接收市政二公司的具体方案。”说完,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没多一会,孟昭辉和丁溪阳等人相继赶到了,见了他之后都是微微一愣,他也不吱声,一旁的孙红彬连忙笑着道:“我替陈总解释下吧,据他自己交待,脑袋上的伤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撞门框上所致,大家就不要妄加猜测了。”说完,又试探着问他道:“陈总,我这么说行吧?”
他哭笑不得,索性置之不理,直接说道:“把大家找来,主要是商量下接收市政二的具体方案,资金很快就到位了,这么大一块肉,咱们可别吃糟践了,得细嚼慢咽,连骨头带肉外加一锅汤,完全彻底的消化掉。”
见他直接步入正题,众人自然集中注意力,针对接收工作的细节讨论起来。从偿还贷款到资产重组,再到人员和设备的安置,经过反复研究,最终确定了一个成熟可行的方案,并组成了以孟昭辉和孙红彬为首的接收工作领导小组,从财务中心、项管办和总调度室抽调若干精明强干的同志充实其中,力争在半个月之内全面完成整个接收工作。
“辛苦孟哥和洪彬了,你们俩一个是理财高手,另一个是对外联络的专家,联手上阵,这点事肯定不在话下的。”他微笑着说道:“好了,那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再跟胡总和世路市长汇报下,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资金一到位,咱们立刻启动程序。”
众人都表示同意,之后又谈了些最近公司经营上反映出的几个问题,东拉西扯的,转眼就到了四点半了。
“行了,赶紧散了吧,我还得跟胡总汇报呢。”他直接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待众人走后,他赶紧拨通了胡介民的手机。
电话接通之后,他把方案简单扼要的汇报了下,胡介民听罢,笑呵呵的道:“你个小兔崽子,真是越来越神通广大了,昨天晚上我和世路市长通电话还聊这件事了呢,都替你捏着一把汗,没想到就这么几天的工夫,你居然筹措了这一大钱,就是抢银行,也不能这么快吧,快跟我说说,从哪弄来的投资啊。”
他得意的一笑,把资金的来路也说了,胡介民更是连连称奇,最后感慨的道:“看来,在安川这半年,你小子收获匪浅啊,所谓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你这就叫时运到了,如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看再过几年,老子见了你,都要打立正了。”
一听这话,他连忙郑重其事的道:“您可别拿我开涮了,别说我还没那两下子,就算真走了狗屎运,无端抖起来了,在您的面前也必须得规规矩矩的呀,永远是您老人家的马前卒!”
胡介民哈哈的笑了起来:“但愿你小子说得是真心话,好了,方案我没什么意见,但时间太长了,我的要求就一个字,快!半个月?开什么玩笑,最多一个礼拜,还不包括休息日!五天之内必须搞利索。知道嘛,市政二是一块肥肉,如今是个狼多肉少的年代,叼到嘴里还不赶紧吞下去,等着别人抢嘛?我可提醒你,目前还是存在一定变数的,所以,不要细嚼慢咽,先囫囵吞下去,到了肚子里再慢慢消化,另外,康明辉被抓一个多月,公司处于无序状态越长,损失就越大,这个道理难道还用我说嘛?”
一番话提醒了他,于是连连点头应允,胡介民又针对一些细节问题叮嘱了他一番,这才结束了通话。
忙完了一切,看了眼时间,正好五点整。
是否主动联系向北呢?他多少还有些犹豫。两天前,他刚刚在证监委实名举报向北兄弟联手巧取豪夺,非法经营的犯罪事实,可现在向北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谁敢保证这次会面不是一次鸿门宴呢!当然,他倒并不是畏惧,主要是担心向北耍花样,毕竟自己在这方面还是相对欠缺的,万一中了圈套,岂不是自讨苦吃.......
正迟疑不决,向北居然把电话打过来了,他瞥了眼手机,心中暗道,看来,这家伙是沉不住气了啊,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得磨蹭一阵再说了。这样想着,便起身出了办公室。
尽管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总调度室和项管办等部门照例还又不少同志没有走,楼上楼下的转悠了半个多小时,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返回了办公室,拿起手机一瞧,向北竟然一口气打了三个电话,这在以前几乎是无法想像的。
这是铁了心非要见上一面不可了!他默默的想,既然如此,那也不必躲躲闪闪的,索性就会一会他,看看这个老奸巨猾的向总到底要耍什么鬼把戏,鸿门宴也好,**阵也罢,事到如今,难道还怕他不成!
“喂,实在抱歉啊向总,刚刚一直在开会,手机静音了。”他回拨了电话,并很客气的解释了下。
向北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像是连打了三个电话那么焦虑,还是那么平静而有风度:“没事,知道你忙,怎么样,现在有时间了嘛?”
“瞧您说的,向总相邀,我岂敢没时间啊。”他也笑呵呵的道:“这样吧,您来平阳是客,理应我尽地主之谊啊,所以,还是我请您吧。”
向北听罢,爽朗的笑了:“好啊,那我就客随主便了,其实,谁请谁不重要,只是想找个僻静点地方,和你说几句心里话而已,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之间一直也没坐下来好好的聊聊,结果导致误会越来越深,今天就借这个机会,把话彻底说开了吧。”
或许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或许是为了先给这次见面定个基调,向北竟然破天荒的将姿态放低,主动释放了和解的信号,与之前的高高在上,动辄以前辈长者自居的态度截然相反。
难道是打算跟我摊牌了嘛?他皱着眉头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