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喏了半天,刘亦守方叹口气,用中文小声道:
“千古罪人……刘……大……夏……”
前头四个字虽然听不懂,但蒂亚戈好歹能记住发音,后面的三个字就实在听不清了。
“请问后三个音节是什么意思?”蒂亚戈不懂就问。
“唉,那是个人名。他是天顺三年的湖广解元,我们湖南的骄傲。”刘亦守这时却改用了汉语。
虽然现在湖南湖北都属湖广,但唐朝就有湖南之称,就像浙江有浙东浙西,南直有江南江北之分一样,湖南也一直作为一个地理概念广为人知。
刘亦守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的压低声音道:“但现在,他只是个因为好心办坏事,被忿詈的古人了……”
蒂亚戈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想再问时,却被船员用枪托撵了出去。
下船之后回到沙滩上蹲好,税务官凑过来问蒂亚戈打听到了没有。
“打听到了,但没太听懂。”蒂亚戈苦恼道:“只是听清了有个词好像是‘湖兰的’。”
“holl?nder?”税务官眼前一亮,哈布斯堡王朝可是神罗来的,都会说德语的。
“对,就是这个发音。”蒂亚戈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小机灵鬼,怪不得能当上税务官。
“还有呢?”税务官兴致勃勃的追问道。
“还有个词儿是……”蒂亚戈皱眉寻思一会儿,不太确定道:“忿詈的?”
“fliegend?”税务官想一下问道。
“对,就是这个词!”蒂亚戈一拍大腿,看着那艘堪比吕贝克之鹰的巨舶,恍然大悟道:“fliegendholl?nder!就是这艘船幽灵船的名字!”
“原来它叫‘飞翔的荷兰人’啊……”税务官也深感满足道:“真是个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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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刘亦守在一队水兵的护卫下,步履从容的出现在俘虏面前。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祖宗已经从‘湖南的’变成了‘荷兰人’,不然估计没心情再装大尾巴狼了。
这让他可以心情愉快的宣布林司令的命令。
林凤说到做到,所有俘虏都立即释放。
但考虑到不加区别,一股脑全释放的话。成建制的西班牙官兵,可能会立即逮捕那些奴隶桨手。
这显然有悖于林司令的命令。
“林司令说了全都释放,就要还所有人自由!”刘亦守用磕磕绊绊的西班牙语大声道:“所以我们司令决定,让你们分开走!所有的奴隶和囚犯,乘坐三条大帆船出发。其余人则坐桨帆船离开!”
“抗议!”西班牙人嗡的一声,大为不满。
墨西哥来的官兵不满的是,奴隶桨手都走了,谁来给他们划船?
珍宝船的船员就更生气了,他们一条船值三四十万比索呢,怎么能让低贱的奴隶开走?!
“抗议无效。”刘亦守冷哼一声道:“谁再废话直接处死!”
西班牙人登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愿意在最后关头丢了命。
“搞不清身份了,呸!”刘亦守啐一口,转身回西班牙人口中的‘飞翔的湖兰人……哦不,荷兰人’上复命去了。
于是船员们按照命令,先释放了那些奴隶和囚犯,还用小船把他们运上停泊在湾中的三艘西班牙大帆船。
那些囚犯里十有八九是海盗走私犯,开动大帆船需要的水手又不多,把这三艘珍宝船开走自然不在话下。
这下可把他们高兴坏了,当年要是有这么好的船,怎么会被缉私大队逮到呢?
有了这三条船,日后在加勒比还不横着走啊?
至于那些奴隶桨手,也被忽悠成为他们的手下。大家一起戴着脚镣,每日同吃同睡同划桨,也确实培养出了些团队意识、阶级感情。于是大家决定组成海盗船队在加勒比好好干几把,向西班牙人报仇!发了财再回家!
他们准备先去巴拿马干一票,因为西班牙人从秘鲁开采的金银都会运到那里,集中起来等秋季发船……
这边囚犯们兴高采烈的驾船出发了,岸上的西班牙人却还干瞪眼呢。
他们的桨帆船原本只是破洞漏水。但明国人以搜集军需为由,非但将他们所有的火炮、弹药、兵器、盔甲都收走了。还把船给他们拆的只剩个龙骨了……
这尼玛怎么出海?
林凤才不管这么多呢,能留他们活命就不错了。
三艘大帆船离开不久,她也率领满载的船队驶离了关塔那摩……哦不,马已善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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