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儿哈赤赶紧胡乱擦擦手,到前头相见。
那李大使介绍说,另一位大人是兵部的一位员外郎,姓钱。
奴儿哈赤赶紧给钱大人打千问安,钱员外微微颔首算是还礼,接着道明来意说兵部石太尉召见,要询问一下辽东的情况。
又对他矜持一笑道:“这是你天大的造化,可得好好表现。”
“是是是。”奴儿哈赤点头连连,心花怒放,问是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钱员外淡淡道:“太尉大人一时心血来潮才想见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换衣服啊!”李大使催促道。
“嗻。”奴儿哈赤懵懵懂懂应一声,慌忙转回后头,一面叫人将自己的二品武将官袍取来,一面把事情说与额亦都和何和礼。
额亦都是个莽夫,一听乐了,道:“这样好,不然回去一说,来趟北京谁也没见着,那不老让人笑话了。”
何和礼却谨慎道:“这兵部尚书忽然召见,八成是问李太师的事儿吧。”
“嗯。俺寻思也是。”奴儿哈赤一边平举双手,让包衣给自己穿上补着狮子的圆领绯袍,一边皱眉道:“听说前几年,朝廷就有让戚大帅和李太师调换一下的意思,不过后来戚大帅受了张居正的牵连,加上李太师给皇上送了厚礼,这事儿才作罢。”
“就是不知道朝廷是不是已经下了决心。”何和礼捋着胡子道:“要是下了决心的话,贝勒替李太师说太多好话,怕是会受牵连的。”
“唔。”奴儿哈赤束好犀角带,接过短翅乌纱帽,端正戴在头上道:“待会儿俺尽量装着二虎八鸡的,他们汉人不就是觉得咱们夷人缺心眼吗?”
“也是。”何和礼点头道:“咱们已经抱上了郝中丞的大腿,没必要再费劲呼哧的讨好个兵部尚书。”
“关口是人家也瞧不上咱。”奴儿哈赤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吩咐两人约束好手下,便跟着那钱员外出了会同馆。
会同馆就在兵部衙门内南侧,所以出来就是兵部。
钱员外带着他穿过两三重门,来到了尚书衙,叫他在花厅中等候,便径自入去禀报太尉了。
奴儿哈赤拘谨的站在厅中,看看周遭,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等了整整盏茶时间,也不见有人出来,却见门口多了队持枪的士兵。
奴儿哈赤忽然心中咯噔一声,暗道这不是那《水浒传》上,豹子头误入白虎堂一节吗?
虽然没看到‘白虎节堂’的匾额,他心头一样涌起一股不详之感,便拔腿想要先离开此处再说。
那队士兵却举起上了刺刀的步枪,挡住了他的去路。
奴儿哈赤进来尚书衙时,自然被仔细搜过身了,已是赤手空拳,一样武器都不剩。
他转身想往里跑,却听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又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屏风后冲出来,把他团团包围起来。
奴儿哈赤自知无法反抗,便强自镇定,举手拍着身上的武将官袍,色厉内荏道:“吾乃朝廷二品武官,你们要干什么?!”
这时,只见屏风后又走出一个胸前补着獬豸的绯袍文官,神情严肃道:“本官乃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用汲,奴儿哈赤,现在我们接到举报,说你身为朝廷命官,却私自建国、僭越称制、屠杀边民、掳掠人口,罪大恶极!”
奴儿哈赤闻言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懵在那里。
“奉总宪命,现在请你跟本官回都察院去接受调查!”王用汲威严的看他一眼道:“奉劝你不要干傻事,不然他们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奴儿哈赤咬破舌尖,强自稳下心神道:“俺回去跟手下人打声招呼,不然他们失了约束,见俺不回去,怕是要闹出事端。”
“不必,我们自会告知。”王用汲淡淡说一句,一挥手道:“带走!”
几个牛高马大的士兵便一拥而上,将他横推倒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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