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那铺子,她自然也不是全然舍得。毕竟,那可是她家里最值钱的产业了,可是,贺家的祸事虽然并非因她而起,可贺家母女若非因她,也不会走出三柳街,不会经营霓裳阁,自然也就不会遇上今日这桩祸事。说到底,她难辞其咎。
何况,如今京城也不怎么太平了,若有朝一日,大祸临头,这铺子拿在手里,亦是没有半点儿用处。倒不如如今舍了出去,若能换得一个安生,也是值得。
虽然纪衡今日登门不在预期之中,方才对着那么高人一等的纪老板,也委实有那么两份憋屈,不过,既然决定找他帮忙,这份憋屈早晚都得受,早受早超生。
何况,纪衡能此时登门,倒是让她更多了两分信心,至少说明他在意着急这件事,那么,这个忙,他定会帮得尽心。
虽然舍了一大笔财出去,但叶辛夷却觉得心下松快,长舒了一口气,翘着嘴角,脚步轻快地往内院回。
谁知,刚到门洞处,便见着贴在墙壁上,无声无息一如壁虎的叶川柏。
她步子一顿,哼了一声道,“气儿喘这么大声,当心别人听不见呀?”
其实,若是换了旁人,未必就能察觉到,可谁让是她呢?而她这个阿姐,只盼着兄弟能够越挫越勇,才能更上一层楼啊!
话落,便已是徐步进了院中,却是脚步不停,径自穿过院子,直接入了堂屋。
知道她爹定是知道了纪衡登门,所以担着心呢,这才派了叶川柏去听墙角,怎么也该让他安心才是。
果然,叶辛夷刚迈进门槛,叶仕安关切的目光便是望了过来,哪怕是面前摆着棋盘,对手仍是沈钺,却全然不像方才那般沉浸在棋局之中,浑然忘我。
“纪老板来了,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
“纪老板来有事说,事说完了,他是大忙人,我是想留也留不住。”
叶仕安见她神色松快,又听纪衡已经走了,心立刻便是安了大半。
至于其他的事儿,之后再问也是一样。
晚上这一顿,因着是正经过节,叶辛夷便准备得更是丰盛了些。至于便宜了沈钺这件事情,想着今日的事情这般顺利,多多少少还与他送的茶有那么一丝丝的关系,便宜就便宜了吧!也不少一块儿肉。
虽然天阴着,没有圆月好赏,但饭桌还是摆在了院子里,那棵枣树下。
等到饭菜瓜果都摆好了,叶仕安这才抬手招呼墙边的沈钺,“熒出,过来坐!”
叶辛夷抽空望了过去,便瞧见那道高瘦的身影竟是站在墙边的那棵枣树下,正仰着头,也不知是在看枣树还是看那院墙,竟是十分专注。
叶辛夷不知怎的便是想起了他们暌违四年后第一次相遇的情形,还真是冤家路窄。
都怪那只该死的猫,叶辛夷暗自错着牙,若非它,也惹不来这么一个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