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她眉心微蹙,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幽光,才抬起头来,果然不是梁申。
她如今的目力与耳力早已比常人敏锐不知凡几,梁申虽忙于生意,疏于习武,但终究是有底子的,步子不可能那么重。
不过,她面上没有半分异色,抱着匣子起了身,轻轻屈膝行了个福礼,“纪老板。”
来人自然是纪衡。
面上客气的笑,一边走来一边朝她拱手,“哎呀,叶姑娘!真是对不住,让你久等了啊!”
这副热切的模样,倒是与那日登她家门时截然不同。
叶辛夷抿嘴笑着,不语。
“叶姑娘快些请坐。”纪衡让座,当真是待客的热情周到。
叶辛夷依言坐下,安之若素。
“叶姑娘是来找阿申的吧?”纪衡明知故问,“真是不巧得很,阿申他许是路上感染了时疫,昨日尚不觉,刚刚便是嚷着头疼,后来便是病了,眼下已是起不来床了。”
“病了?”叶辛夷挑眉。
“是啊!不过,已是请了大夫来看过了,并无大碍,只这几日怕是得好生休养,不得起身了。本来叶姑娘亲自来,怎么也该让你们见上一面的,只是,他这时疫也不知会不会过人,所以叶姑娘见谅啊!”纪衡又是拱手赔笑。
叶辛夷目下闪闪,已是笑了开来,“看来,我是来得不巧了。”
“是有些不巧,叶姑娘找阿申有什么要紧事?若是实在着急,不如与我说说,我进去转告他便是?”纪衡一脸关切。
叶辛夷亦是笑漾开来,“无事。不过是家父和家师许久未曾见梁老板,昨日事多,未能好好叙旧,所以让我过府来请,既是来得不巧,那便只有作罢了。请梁老板好生将养,其他的事,往后再说。”
叶辛夷说着,已是站起身来,朝着纪衡欠身一福,“今日多有叨扰,辛夷就此告辞。”见纪衡起身,她笑微微道,“纪老板留步。”言罢,便是转身,徐步往外走。
眼看着她缓缓走了出去,纪衡脸上客套的笑点点消逸,幽幽叹了一声。
“这人都打发了,老爷怎的却叹上了?”与纪衡同来的,还有他家一位姨娘,一直都在侧厅中,见人走了,这才靠了过来,张口便是笑道。
纪衡轻扯嘴角,“这姑娘倒是个知进退的,可惜到底出身太差了。”
“也就是知进退了。咱们家表少爷这样的风采人物,仪表堂堂,又有老爷看着,往后定是前途无量,哪里是随便一个市井丫头能配得上的。表少爷到底是年轻,涉世未深,正是慕少艾的年纪,一时鬼迷心窍也是有的,往后明白了老爷一片苦心,自会感念老爷。”
这姨娘平日里便极得宠,自然离不开一颗慧心,一张巧嘴,直说到了纪衡心坎儿里。
纪衡面上泛起轻笑,抬手轻拢姨娘肩头,“阿申若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要少操这许多心了。只盼着他当真如你所言,终有一日,能明我苦心。”
“自会的。表少爷是老爷一手教出来的,说是舅甥,却是情同父子,过不了多久,定会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