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钺倒是老神在在,反手将她沁出冷汗,冰凉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勾起唇角,笑得馨馨然,“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似成竹在胸一般,倒是将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稳重表现得淋漓尽致,可叶辛夷却怎么也做不到他那般沉静从容,夜里躺在床上,暑气渐盛之中,更觉得烦躁,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最后还是沈钺皱着眉,反手将她紧扣在怀里,警告她说她若再不乖乖睡,他就不让她睡了,她这才僵着身子,逼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她确定自己喜欢他,他们本是夫妻,如今动了心,要走出那一步,原也没什么。可她心里总还是有些忐忑想起那桩事,更是羞窘得厉害,沈钺在北镇抚司那么久,这看穿人心的本事倒着实不耐,掐她七寸,一掐一个准的。
叶辛夷果真不敢再动,虽然闭上了眼,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听着他胸腔间有力而沉稳的心跳,被他的气息密密包围,竟让她不自觉地安下心,终于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倒是睡着了,这会儿睡不着的,却换成了沈钺。
这心爱的姑娘就在怀里,却不能碰,沈钺真是痛并快乐着。他咬了咬牙,将沉睡过去的叶辛夷推出怀抱,一个翻身,平躺下来,离她稍稍远了些。
用力深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
转头望着叶辛夷安静的睡颜,忍不住幽幽苦笑起来,罢了罢了,这百忍都快成金了,有什么忍不得的?
倒是她能安心睡着,便都值了。
笑容里的苦涩褪去,双眸柔成了一汪水,他索性翻身侧躺,用胳膊支起头,就这么望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睡着。
谢铭和宋泽远入仕以来,都是查案、断案无数,经验很多,那断案如神的名头却也不是浪得虚名,是以宫中那桩冤魂索命,频繁有人失足落井的案子,在这两位大人的介入之下,很快就有了进展。
之前那三桩案子,死者的尸身和遗物都已处理干净了,自然是查不到什么,而刚死的这一位东宫小太监虽然看上去是溺水而亡,可后脑勺上,却显现血荫,只是有毛发遮盖,并不明显,经查验之后,乃是生前遭钝器击打所致。
虽然也有人提出异议说,不能排除是落水途中,撞上井下凸石所致,可立刻被谢大人驳回,井下凸石因着常年潮湿的环境,上面都有青苔之物,若果真是撞上井边凸石,那血荫处和死者毛发之上也该有所发现。
宋大人也赞同谢大人的看法,更倾向于死者乃是先遭人从后袭击,用钝器击打后脑,以致昏迷之后,再被人推下井去溺死的。
只是,现场查验过后,却并未找到行凶的钝器,以及其他证明凶手存在的痕迹。
不过,谢铭和宋泽远既非名不副实,就自有其本事。
他们两人都觉得早前的三桩案子怕是与这一桩脱不开关系,是以,便仔细查了查这四个死者的生平背景,倒是查出了些许端倪。
“你是说,那个老太监,原先是在陈皇后身边伺候的?”叶辛夷听沈钺说起,便是蹙起了眉心。
沈钺点了点头,“虽然只是个粗使太监,可确实是在坤宁宫服侍的。而那个浣衣局的老宫女,起先是在景仁宫服侍的,只是十多年前,不慎将谢贵妃的一个贵重的物件儿打碎了,按规矩,本来是要被杖毙的,谢贵妃念着主仆一场的旧情,这才免了她死罪,将她贬去了浣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