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思走后,曾荣才和朱恒说起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先是早朝时在武英殿被质疑,引发了一波热议,还牵连到徐扶善,幸亏是皇上强势,力保了她。
回到乾宁宫也没消停,皇上亲审,虽还了她清白,却隐瞒了真相,尽管后来她从绿荷那听到暗示,可也不知绿荷的暗示是否和皇上查出来的真相一致。
还有,这一次,皇上是否又放弃追究。
相对于曾荣的意难平,朱恒倒是淡定多了,他拉住曾荣的手,眼睛看向的却是窗外,“其实我早就猜到是她,只是没有证据。”
“为何是她?你没怀疑过王皇后?”曾荣一度怀疑过王皇后,毕竟她和王家结怨太深,王桐不可能不恨她。
“她和那个女人有点不一样,一是她本来就是皇后二是她儿子还小,就算能立太子也得几年后,没有必要亲自下场做这种有损阴德之事,但别人把机会送到她面前,她肯定想抓住。我猜,她多半也是没有把握击中那个女人的死穴,故而才把目标对准我们两个,或者说,她察觉到什么了。”
曾荣点点头,她也这么分析过,毕竟朱恒前段时间出宫的次数太多了,任谁也会起疑的。
再有,皇上这些时日对朱恒的态度也有了很大转变,曾经水火不相容的父子不但可以坐下来聊天议事,还能并肩站在一起出现在很多重要场合,那是嫡长子才有的礼遇。
故此,宫里又掀起了不少风浪,朱恒也被迫站在浪尖上,有羡慕的有讨好的,自然也有恨他的和看热闹的,后者居多。
而恨他的人虽不多,却是宫里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无他,只因朱恒挡了人家的道。
从朱恒六岁的遭遇就可见童瑶这个女人手段之狠毒,更别说,曾荣还有上一世的际遇,即便朱悟上位后,童瑶也没放弃对异党的打压和清剿。
因此,曾荣完全有理由相信,为了扶持她儿子上位,童瑶是绝对可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更别说一个位份低微之人肚子里的孩子。
饶是如此,可能上一世王楚楚带给她的伤痛太深,曾荣心里一直没有也放松对王家人的警惕,尤其是在她和王柏发生两次冲突后,不排除王桐为了报复她也对她下黑手,打击她的同时顺带把朱恒这个麻烦解决了,也算一举两得。
可从王桐入宫后后宫嫔妃们的频频怀孕生子来看,王桐比起童瑶来确实有那么一点人性,没有完全丧失良知。
尽管,这也有可能是王桐在和童瑶争宠过程中的一种手段,可不管怎么说,宫里的嫔妃们受益了。
“你说,那个女人的死穴是什么呢?”曾荣思考了一会,问道。
这次郑姣落胎一事尚且不能搬动童瑶,以后想要再动她只怕更难了,难不成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她儿子上位,然后再把她和朱恒赶尽杀绝,上一世的经历又重来一遍,只不过这次从徐靖换成了朱恒?
“怎么啦?”朱恒见好好的曾荣眸中突现惊恐之色,忙又拉住她的手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沮丧,看不透皇上究竟想做什么。”
不但看不透,还想不通,明明皇上已经知晓童瑶做了这么多坏事,手上也沾了这么人的血,其中还有不少是他的子嗣,可他就是不动她。
“阿恒,若有一天,我也变成那个女人这么坏,你会无条件地纵容我相信我吗?”曾荣忽地想起一个问题。
至少,上一世的徐靖就没有做到。
“会,不过我更相信,你不会变成她。”朱恒握着她的手稍稍用了点力。
“你怕了?”曾荣歪着头逗他。
看到如此俏皮的曾荣,朱恒突然一下放松了,笑了,这一笑,眸中带光,似有万千星辰在闪耀,倒把曾荣看呆了。
“喂,你想什么呢?”朱恒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曾荣摇了摇头,“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有人说你的笑容如冬日暖阳也如暗夜星辰,诚不欺我也。”
朱恒双眉微锁,片刻方道:“笑容如冬日暖阳,也如暗夜星辰?这话说不通啊。”
“笑容如冬日暖阳,眼眸似暗夜星辰。”曾荣更正了一下。
“你确定这话不是用来形容你的?”朱恒看着曾荣的眼睛问。
“当然不,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说完,曾荣不等对方回应,又道:“好了,说正事,那个女人的死穴在哪里?”
朱恒思索片刻,“朱悟。”
这话说了跟没说没什么区别,曾荣当然清楚童瑶的死穴是朱悟,她想问的是,在皇上心里,童瑶的底线是什么。
朱恒摇了摇头,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生母,他这个嫡长子,还有那些没有见过天日的弟弟妹妹,甚至还有皇祖母,这些人谁也比不过那个女人在父皇心里的分量。
“罢了,别想了,其实,我有一种预感,事情在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你看,皇上对你越来越好,这次欧阳大哥能进宫,皇上应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的。还有,这次事件虽没有把那个女人揪出来,但皇上还我清白了,没拉着我替她背锅,这也是个进步。”曾荣绝对相信,这次牵扯上的若不是她,换成另外一人,这事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之前那么多嫔妃滑胎或是难产,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皇上若是早插手了,何至于把童瑶纵容至此?
这话朱恒是认可的,但这个问题他一直没太想通,父皇缘何对曾荣宽容至此?他才不信是因为他的缘故呢,恰恰相反,他是借了曾荣的光。
可若说父皇对曾荣有别的什么心思,朱恒是不信的,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父皇看曾荣的目光不是男人看女人,而是长辈看晚辈,父皇的确是把曾荣当成一个晚辈在疼,还是一个可亲的长辈看晚辈,这就令他更不解了。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玄幻,明明他才是正宗的嫡长子,可这些年却一直没入父皇的眼,偏偏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却让一个自私、冷漠、绝情的父亲转了性子,朱恒想不感慨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