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是空前的团结,而且是团结在“提桶跑路”的大旗下。
这就有点儿难办了。
不过没关系,想法和自己南辕北辙的甲方安森也不是没见过;只要结果符合自己预期,过程变成什么样根本不重要。
所以他准备换个思路。
“既然如此,就算阿列克谢中校能违抗军令组织撤退,那请问诸位准备如何离开黑礁港呢?”安森面不改色的反问道:
“陆地上的道路已经全部都被帝国大军的围攻阵地封锁了,几个,十几个人或许有希望能穿过防线,逃进荒野,大规模的撤退根本不现实。”
“至于海上…我们的确有四艘三桅帆船可以充当撤退时的运输工具,但每次能荷载的数量也十分有限,算上水手最多一千人。”
“如果我没记错,黑礁港的人口应该有五万左右,及时舰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帝国也不会发现,也至少要五十次来回才能完成撤离。”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说要先遣军将整个黑礁港全部转移出去。”
普什伍德猛地摇头,试图解释:“我们只是希望先遣军能帮助在座的诸位,以及黑礁港全体忠诚派和他们的亲属撤离,仅此而已。”
“至于人数…我现在给不了您一个详细名单,但应该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相较于先遣军和那四艘战舰,这并不是个非常夸张的数字。”
哦?
望着他那十分认真的表情,还有周围若隐若现充满希冀与渴望的目光,原本一直保持着平易近人微笑的安森,突然间“恍然大悟”了:
“原来如此,您的意思是要先遣军抛弃黑礁港和五万多本地民众,保护诸位同诸位的家人们,从帝国大军的重重围困中…逃出去?”
普什伍德脸色一僵。
周围的军官和议员们依旧保持着沉默,彼此之间却在用目光快速交流着。
死寂,再次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尊敬的艾伦·道恩上尉,我们知道这样很不好,非常不好,但……”
普什伍德停顿了下,重重的叹了口气,骤然抬头与安森四目对视:
“但是!请您不要怀疑,我们都是绝对忠于邦联,忠于白鲸港盟友的自由派,永远不会背叛自己人!”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在座的诸位每个人都参与了对抗帝国的战斗,每个人的身上都负了伤!我们宁可自杀也不愿被帝国俘虏,只要有机会我们每个人都愿意为对抗帝国的统治,战斗到最后一刻!”
“可如果黑礁港真的守不住了,又为什么要在这里白白浪费生命——我们,才是黑礁港;哪怕是为了有朝一日黑礁港能够重新光复,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
“至于其他本地民众……”普什伍德再次叹息一声,用十分无奈的口味开口道:
“为了黑礁港的未来,暂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而且如果我们这些忠诚派全都离开了,帝国哪怕是维护他们在这里的统治能够稳固,应该…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多的伤害吧?”
应该?
安森飞快的挑了下眉头,瞥了眼周围点头称是的议员和军官们,并未对这么一番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话进行任何的表态。
但对方的态度这么强硬而且统一,也的确是个麻烦——如果帝国还没有大军压境,安森肯定会开心的恭送这么有自知之明还乐于配合的盟友;现在三面受敌,任何一点点的变量都会令整个城市四分五裂。
说句难听的,如果他现在是城外的那位殖民地总管大臣,而且对城内情况一清二楚的话;他甚至都不用出兵,黑礁港就能自己攻陷自己。
沉默良久,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安森终于开口了。
“好吧,既然诸位都这么认为,那我作为一个外人,也不方便再继续说什么了。”安森面无表情道:
“这件事我会向阿列克谢中校反应,看看他本人对此是一个什么态度;如果他同意并且一切顺利的话,协助诸位从黑礁港撤离…也不是不能考虑。”
话音刚落,气氛压抑的地下室内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如蒙大赦。
“谢谢!谢谢您向我们这些走投无路之人伸出的援手!”
刚刚还浑身紧绷的普什伍德,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露出了笑容,激动地越过身前数人,上前想要握住安森的双手:
“我向您保证,只要事情顺利,黑礁港绝对不会忘记您做出的突出贡献!等安全抵达白鲸港,一定给您一个大大的惊……”
“砰!”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巨响,地下室的门突然被强行撞开了。
一个穿着黑礁港民兵的衣服,怀里还抱着步枪的年轻人冲进房间,边跑便神色慌张的大喊道:
“不、不好啦!我们派去偷船的被藏在甲板上的克洛维人给…唔唔唔!!!!”
没等他说完,门口放哨的两名卫兵大惊失色的立刻上前,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但什么都晚了。
昏暗的灯火下,微笑依旧的安森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扶了扶脸上的单片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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