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同学，你很有观察能力，但你的证明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你昨晚在校园里两次看到了拉哈尔。

这怎么证明不了什么呢？弈函提高了声音，先生，这至少说明拉哈尔说的话是真实的，他昨晚确实在校园里呆了五个小时左右，没和校外的人接触，也没去学校以外的地方。

娄同学。琼斯先生提醒他，你得注意礼貌。

米勒警官的棕色眼睛像透视镜一投过来，盯着娄弈函看了很久，毕竟是说谎，他开始慌乱起来。

米勒会心一笑，问他，娄同学，你和拉哈尔住一幢宿舍？

对，他就住在我的隔壁。

好。米勒大摇大摆地坐回到椅子上，翘起一只脚，手在胸前晃了晃，很得意地说：你说你九点钟在湖边看到拉哈尔，然后你去了哪里？

他说：回了宿舍。

有谁能证明？

我的室友贾森。他想了想说：我在楼道口和他碰上的，然后我们一起回了宿舍。

米勒警官和琼斯先生对看了一眼，然后琼斯先生走出了校监室。

等琼斯先生回来的时候，脸上有着异样的怪笑。

琼斯跟米勒警官耳语了几句。

米勒的棕色眼睛向娄弈函直射过来，如鹰盯着猎物一般。

弈函被警官看得汗毛根根竖起，身上发冷，头皮发麻。

米勒走过来，坐在娄弈函对面，与他近在咫尺，弈函甚至年清了他手上金黄色的细毛。

娄同学。他眼睛里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你刚才与我说的都是实话吗？

是的。弈函清了清嗓子，都是实话。

米勒回头朝琼斯先生看了看，他又问娄弈函，那么，你从湖边走回到宿舍需要用多少时间？

弈函心里纳闷，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警官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别有用心的，他要小心了。

我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吧，从湖边走到你的宿舍，需要四十分钟，而你在楼道口与贾森相遇时，是九点二十分，也就是说，你从湖边回到宿舍，只用了二十分钟时间，而这个速度是我们学校田径队长跑冠军的速度。

米勒站了起来，手按在娄弈函的肩膀上，娄同学，你是飞人，因为你在夜里跑，所以速度应当比冠军更快，下季的田径冠军非你莫属了。

他的手猛力地往下一沉，弈函的半个身体瞬间朝一边倾斜过去，就在他倒地的时候，米勒一把扶住他，他俩的眼神相遇，他看到米勒笑盈盈的眼里有把刀。

娄同学，你没事吧？

弈函真没想到这一点，说谎也是要有本事的，只凭着一腔热情想帮拉哈尔，结果弄巧成拙，帮不了他，反而把自己拖下了水，如果没办法澄清自己，更会害了拉哈尔，米勒警官肯定认为他俩是同党。

娄弈函呀娄弈函，还在林秋池面前发誓两年后一定拿得到学位，可能明天，学校就会叫他卷铺盖走人。

琼斯先生严厉地说：娄同学，你知道作伪证的后果吗？

只能硬撑下去。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从湖边回到到宿舍，用了二十分钟时间。

现在认怂已经来不及了，说了一句假话，就得用十句一百句来圆这个谎。

然而米勒先生让娄弈函用事实证明，他对他说的话，都是实话。

米勒笑着说：娄同学，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来证明你不是在说谎，今天晚上，你从湖边跑回你的宿舍，只能在二十分钟之内，我们才能相信你所说的话是真实的。

米勒的笑容有点吓人，脸上的肉不断地颤抖着，像要掉下来似的，笑罢，他意味深长地伸出了右手，娄同学，我预祝你成功。

弈函只得与他握手，米勒警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而琼斯先生的脸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如果学校的学生作伪证，学校的名誉受损不说，他这个校监肯定也脸上无光。

娄弈函去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同学们都在他背后窃窃私言，消信传得真快。

皮埃尔过来，一屁股坐在他的身旁，皮笑肉不笑地问他，娄，今天晚上你真的会去跑吗？他伸手过来搂住弈函，你这么瘦弱，真看不出还是长跑冠军的料。

娄弈函没吭一声，只顾自己一个劲是吃东西。

见他不理人，皮埃尔无趣地走了。

贾森见皮埃尔走掉，他过来坐在娄弈函的对面，一边吃一边说：娄，你想帮拉哈尔，我能理解，但你不应当说谎，这不仅害你了自己，也害了拉哈尔。

贾森，你为什么不祈祷我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跑完这段路呢？

贾森把吃到一半的汉堡包丢到餐盒里，朝他骂了一句，娄，你真是愚蠢透了。

他却说：贾森，晚上湖边见。

贾森瞪着蓝眼睛，悻悻地走了。

娄弈函吃了一个汉堡包，又吃了一个炸鸡腿和一对炸鸡翅，还有一灌饮料。

很快乐的时候他会吃很多，很恐惧的时候，他会吃更多，因为美食能消除害怕。

弈函打着饱嗝走出餐厅，看到拉哈尔，他迎了上去，拉哈尔。

拉哈尔没回答他，低着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