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头目见他说得郑重,不敢怠慢,应了声是,撒腿便往对面的近侍局里奔去。
张梦阳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刚要朝里走,不想黑暗里看不真切,竟一下与急匆匆自内跑出的一个侍卫撞了个满怀,那侍卫的脸颊正磕在他的鼻梁上,他只觉鼻梁上一阵钝痛,登时火辣辣地,两屡鲜血由鼻腔中直淌出来。
那侍卫一见所撞之人是张副都统,而且鼻子都被自己撞出血来了,也顾不上脸颊上的疼痛,赶忙打躬作揖地赔不是。宫门外的侍卫也纷纷跑过来问候张梦阳,同时指责那侍卫的莽撞。
张梦阳一边仰着头,拿手指摁着鼻子止血,一边责备道:“你慌里慌张的做什么,被狼叼了还是被狗撵了?什么事值得紧张成你这副模样?”
那侍卫气喘着答道:“禀都统,辅国大将军郭药师夤夜求见太后,说有极重要军情奏报。太后传旨于令他入宫陛见,并宣迭里哥都统前往护驾。”
张梦阳一听之下,大吃一惊,心想:“这郭药师反形已露,又于这夜阑更深的当口儿求见太后,不知道他有什么图谋,难道他想在童贯面前图功,意图加害于太后不成?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张梦阳今晚就是拼得性命,也定要保护太后的周全。”
张梦阳问:“郭药师带了多少人进宫?”
“禀都统,郭将军只带了十几名亲随,都已被弟兄们拦在了宫门之外,进宫来的只他自己一个。”
张梦阳听说郭药师只孤身一人进宫,不由地松了口气,向那侍卫道:“先不要去惊动迭里哥都统了,今晚上由我代他当值,你赶快随我去见太后。”
那侍卫应了一声,便引着张梦阳便内苑急匆匆地赶去。
他步着月色的银辉,与那个莽撞的侍卫来到了内苑门前。此处虽是内苑,苑门却也高大轩敞,尽显皇家气派。
门外有一班担负着警卫守护之责的侍卫,在大门的两侧来回地晃荡着,显得有些疲惫懒散。门内立着两个小黄门,负责有事之时朝里进行通禀。
见张梦阳走了过来,门前那些个显得闲散的侍卫们登时紧张起来,立即在大门之外排成了整齐的两列,如同扇翅一般向外展开。
张梦阳冲他们拱了拱手,道了声辛苦,然后走过去向门内的小黄门说道:“有劳两位小公公,去向太后通禀一声,就说御营近侍局副都统张梦阳前来护驾。”
门内的一个小黄门步到门前答道:“张都统,太后刚刚由侍卫扈驾,往前边便殿去了。”
张梦阳一听,才发现门前的侍卫比平时少了一半还多,只因为刚才一颗心都牵挂在太后身上,竟没来得及注意。于是问明了所在,便又急匆匆地朝前朝保宁殿北侧的便殿奔去。
张梦阳来到便殿之前,见一丛侍卫在门外的台阶下站成了一堆,侍卫们见他过来,纷纷往两边分开,把中间的阶梯闪让了出来。
张梦阳问他们道:“郭大将军在里面么?”一个侍卫头目回答:“郭大将军刚被太后宣进殿去了。”
按宫里的规矩,御营侍卫得不到允许,不得随便进入殿内,但张梦阳心想,郭药师已然萌生了反意,眼下已不比平时,再要墨守成规的话,岂不是置太后安危于不顾了?
张梦阳对一个侍卫头目说道:“今晚的事态比往常颇有不同,传我的命令,宫内宫外一定要严加守备,凡属无关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宫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