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盛开的粉色桃花说道:“现在咱们所看到的大宋,只不过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富庶繁华,实际上危机四伏的病秧子而已。现在的这位道君皇帝即位以来,无道荒唐,骄奢淫逸,搞得四海民怨沸腾,变乱迭起。
山东宋江、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这几支揭竿而起的乱民曾经攻州陷府,屡败官军,搞得他们宋室君臣焦头烂额,损折了无数的将士,糜费了无数的饷银,才将这四股乱民先后平定了下去。”
张梦阳看了娄室一眼,继续说道:“尤其是杭州造作局和苏州应奉局作俑下的江南花石纲,更是闹得江南百姓们倾家荡产,有的人家甚至卖儿卖女,四处潜逃躲藏。
贪官污吏们也乘机敲诈勒索,大发横财,所以最终才会导致方腊之乱,流毒江南数十州县。正是这次民变,把宋人国库中的金银耗费殆尽,所以,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表面光鲜的大宋,实不过是一具朽坏了内里的空壳而已。”
娄室抬起头来看着张梦阳说:“你是说,咱们向他们索要过多,他们是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了?”
张梦阳点点头道:“拿不出钱来倒是小事,可怕的是宋人的那些官兵们向来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别看他们连萧莫娜的那几万人都打不过,欺负起老百姓来可人人都是一把好手。
咱们把价码抬得太高,对他们压迫得太过厉害,必然迫使他们对百姓加征各类苛捐杂税,征不上来,又必然导致他们派出官兵四处催缴勒索。在此催缴勒索的过程里,这些官兵为了中饱私囊,自然而然地又会用尽各种手段吃拿卡要一番。
如此一通折腾下来,哥哥你想,老百姓们还能有活路么?其结果必然是如被花石纲荼毒的江南一样,百姓们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四处逃难。
本来嘛,他们自己的百姓自己不知道爱惜,那是自作孽不可活,跟咱女真人半毛钱的关系也无。可是哥哥请想,一旦中原被他们这些个昏君佞臣们搞得天下大乱,民变蜂起,宋廷政令仅及于汴京城郊一隅之地,他们还有什么本事给咱整那八亿两银子去?”
张梦阳看着娄室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被他的话给打动了,于是赶紧地趁热打铁道:
“就算咱们到时候趁机出兵夺了他赵氏的江山,你想那样的一个烂摊子,会很容易收拾么?不仅一文钱得不到,还得到处派兵把守驻防,中原的那些个占山为王的流贼草寇又历来极难驯服,打败他们简单,征服他们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到时候咱们劳师动众,又赔钱又折兵,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娄室暗忖:“我这杯鲁兄弟,到底是当今皇上的血脉,虽有时候做起事来荒诞不经,却也不乏精细独到之处,看来在这半年之中,虽不知他究竟经历了何种波折,但他与生俱来的聪明,到底还是没有丢失的。
兵法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这一番话虽不知真假,但乍听起来,其对宋人的了解,怕是比我这个筹边使有过之而无不及了。江山是你完颜家的江山,只要能对皇上交代过去,你愿意拿此事去向女人买好,我又何必拦你。”
于是娄室问他道:“依兄弟你看,咱们应该怎样做才最合适?”
张梦阳心中早有成算,但仍然歪着头貌做沉思状,想了一会儿说道:“他们想要收复燕京,这赎金吗,肯定是要收的,只不过这八亿两,实在是个天文数字,连我听起来都觉得头大。”
张梦阳转过头来问:“向他们索要这八亿两的赎金,是谁给皇上出的主意,可有些什么根据或者说道么?”
向宋朝索要这八亿两白银的情由,张梦阳其实在两个月之前的御花园来远堂中早就听娄室说起过了,此刻向他问起,那是明知故问,有意为之了。
大金国驸马爷